夏青锋整理自己的衣衫,又用油彩涂抹了一下脸庞,然后龇牙咧嘴的做了几个搞怪的动作,问道:“怎样,还能看出来吗?”
林语葇看着他,忧心忡忡的说道:“你真想去查看吗?”
夏青锋点头说道:“这些怪事太过诡异,我一定要想办法查清楚,任他什么妖魔鬼怪,都要让他现出原形,还朗朗乾坤一个清白。”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林语葇说道,夏青锋急忙摇头,说道:“不行,这事风险太大,我不能让你再涉险境,你且呆在店中,我便心安一些,况且杨大哥和我约好,他会策应我。”
“你就这样相信杨大哥,听杨家嫂子讲,他都有几日没有回来了,也没有捎回来一个准信,连杨家嫂子都为他担心不已。”林语葇说道,她这话让夏青锋感到有些意外,拿起青釭剑,说道:“杨大哥肯定有其它的事情牵绊住了,你且放心,我们俩约好的,杨大哥一定不会让我孤身犯险。”
“是的,我也感觉奇怪,以你所讲,陈忘沫的嫌疑可以暂时排除,那还有谁能和仙姑教扯上关系?还有道长口中所说的小书,又是怎么一回事,我总感觉,陈道长非同一般。”林语葇一脸疑问的说道:“现在来看,英子暂时肯定不会有危险,只是,这些事情为什么都会发生在咱们云中附近,你不觉得十分奇怪吗?”
夏青锋也有这样的想法,说道:“确实是蹊跷,事出频繁必定有妖,你看扁至诚和吴有德,各怀鬼胎,又和各种人物有关联,其中肯定是另有算计,这里面,一定缺不了他们两个的呼风唤雨。”
“可是,为什么会是这样?”林语葇说道:“夏大哥,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不是简单之事。”
“扁至诚和北边的契丹人勾结,做了许多为人不齿的事情,这个大家都知道,碍于他和蔡太师高太尉的关系,这些年上下勾连,盘根错节,一时半刻动不了他,倒是没有想到吴有德这个家伙竟然和金人有勾连,我担心他卖国求荣,引狼入室,给百姓带来一场灭顶之灾,还有他们暗中鼓动太子,和金人密谋联盟,而且,这件事情可能对康王十分的不利。”夏青锋说道,林语葇沉吟了一下,接口帮他分析道:“现下契丹势弱,已经不能成为扁至诚和吴有德向朝廷邀功的工具,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肯定要另选出路,眼下金人兵强马壮,势力正盛,他们肯定要借金人的力量,作为打压异己的筹码,为自己在朝堂获得一席之地。不过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的,依你的描述,陈道长固然不是那个害人性命的恶魔,但她身上的疑问更大了,我们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让她恢复记忆,或许能解开她以及小书之谜,给你和杨大哥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夏青锋也隐隐约约感觉到陈忘沫身上的疑点,但知道不该去怀疑她,或者说,陈忘沫身上有怎样的疑团,需要自己去查清楚,他将青釭剑放下,说道:“道长不是坏人,只不过许多事情她自己都不能解释清楚,我们便细细盘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被发现,并帮我们解开一连串的疑问,明日正逢榷场,我一定要去拜一拜这位仙姑,查清楚她的底细,这把青釭剑,还是不带为好。”
林语葇接过青釭剑,挂到墙上,说道:“仙姑教那些人也不是凡人,你一定要保重自己,我等着你回来。”
夏青锋看着她,有点依依不舍,低声说道:“你且放宽心,我和杨大哥联手,对付一个仙姑教,不会有什么问题。”
林语葇还是控制不住,扑到他的怀抱中,红着眼睛说道:“我明明知道你此去有危险,却无能为力帮到你,既然喜欢上你,就喜欢你所有的选择,你且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夏青锋将她头上的秀发拢到一边,低声说道:“我想尽快把这些事情查清楚,然后离开这里,陪你去江南,尽快让你过上自有快乐的平凡生活。”
“我你相守一起,即便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地方,我也心甘情愿。”林语葇哽咽着说道,夏青锋想让她宽心,点了一下林语葇的鼻子,大笑着说道:“可是像你这个邋里邋遢的鬼样子,哪个男人敢喜欢上你!”
林语葇知道他的心意,也挤出笑容,说道:“反正我这一辈子算是讹诈上你了!”
夏青锋轻轻的推开她,微微一笑,大踏步的出门而行,离开客栈,走了好长一段路,夏青锋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翻身上了一棵大树,原来是关东四杰的老二在跟踪他,突然不见了他的踪影,颇感意外,正四下仔细打量,夏青锋悄无声息的站在他的身后,轻轻的一拍他的肩头,说道:“小鬼,是不是在找你家爷爷?”
关东老二吓了一跳,指着他说道:“那天没有好好收拾你,我们兄弟十分不服,今天二爷爷就好好的教训你一顿,让你知道关东四杰的厉害!”
说实话,若是在以前,夏青锋真不敢和他硬对硬的打拼,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奇遇和高人的点拨,今日夏青锋已非之前混迹军营的小头目,内力轻功,都不可同日而语,他现在有足够的信心收拾这帮为非作歹的恶鬼,厉声说道:“你爷爷正想着教训你们一下,让你们乖乖的滚回五国城,以后不许再踏入我大宋半步!”
“好大的口气,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关东老二拔刀就砍了过来,脚下飞身扬起,踢向夏青锋的丹田,夏青锋知道他们金人力大如牛,身形一晃,关东老二大刀竟然如影随形的跟着砍了过来,看来这个关东四杰还真不是徒有虚名,功夫着实可以。
夏青锋一招避过大刀,单手一掌拍了过去,关东老二也不闪避,反而挺身而上,一是他身上穿着金人的所谓铁甲,二是他一身正宗的少林铁布衫功夫,三是他压根没把夏青锋放在眼中,愣是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掌,结果整个人被强大的内力打了出去,像一头野猪一般,重重的摔落在数丈之外。
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夏青锋,刀锋直指,不服气的问道:“你何时修得如此高强的内功?”
夏青锋微微一笑,鄙夷的说道:“我中原人才辈出,热血雄心,保疆护土,岂容尔等番邦异族猖狂!”
他话说完,飞身而起,身形疾快,一脚正中关东老二的心窝,将他再度踢飞在数十丈外,关东老二强忍伤痛,一心拼命,就地十八滚,人和刀卷起一片烟尘,卷向夏青锋。
夏青锋不愿意再和他多做纠缠,双掌连连变换,凌空一掌,正打在关东老二的面门之上,顷刻之间,一张脸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滚回你们的老窝去,若再敢踏入大宋,爷爷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夏青锋训斥道,气定神闲的大踏步而去。
被海东老二这么一搅和,等到夏青锋来到榷场之时,众人逐渐散去,不过依然有一些虔诚之人,跪倒在地,仙姑布道已经结束,但这些人还在拜送仙姑,估摸着仙姑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他急忙飞身上了一棵高大的树冠之上,手搭眉头,四下巡查,只见不远处的小道上,依稀可以看见一队人影正在快速的移动,高举的旗帜,被风吹得急速晃动,从这个阵仗上看,估摸应该是那个仙姑的圣驾。
夏青锋依旧遮盖了面目,施展开轻功,飞身追去,过了一片茂盛的草滩,突然冲出三个年青的道士,个个手持长剑,一人高声喝道:“什么人,敢这么猖狂,追踪仙姑圣驾,亵渎神灵,必遭天谴!”
夏青锋微微笑道:“在下赶路要紧,不知道道长所讲的仙姑是何方神圣,所以几位道长指责在下亵渎神灵,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看你伶牙俐齿,一脸的污垢,就不是什么磊落坦荡之人,宵小之辈,仙姑圣驾,岂能让你亵渎!”当中一个身材稍高一些的道士把剑一横,厉声说道:“识相点就赶快离去,否则,我们剑下绝不留亵渎仙姑之人!”
夏青锋没想到这几个道士,年纪轻轻,脾气倒不小,调侃道:“在下怎么也算是仙姑忠实的信徒,但没想到,几位同道却没有包容天下的情怀,应该是你们玷污了仙姑普渡苍生的宏大法愿。”
三个道士相互示意了一下,边上年纪稍长一点的道士说道:“在下杜飞宇,道兄指教的非常对,先前是我等莽撞了,请阁下见谅。”
他一指身材高大的道士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师弟章飞云。”
转头又指着另一位道士,说道:“这是黄飞霞师弟,敢问阁下高姓大名,哪门哪派,一旦我等剑下不留情,伤着了阁下,日后也好向贵门贵派有个交代!”
夏青锋笑了起来,指着三个道士说道:“原来是杜道长,失敬失敬,不过在下觉得,就你们三个什么仙姑教的道士,狂妄托大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依在下看来,一点谦和之心都没有,仙姑教不过如此,信与不信,也无所谓了。”
“呸,好你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告诉你,我们乃全真教门下,不过是经过这里,帮着仙姑教道友撑个场面罢了,倒是你这种狂妄之人,竟然想冲撞仙姑圣驾,有点大逆不道!”章飞云个子高,脑袋有些简单,被夏青锋如此一说,十分气恼,指着夏青锋高声反驳道。
夏青锋有点意外,问道:“你说你们是全真教的,在下还没有怎么听说过全真教?”
“果然是孤陋寡闻的乡野之人,我们重阳祖师在终南山重阳宫开山立派,江湖人士,各派掌门,都来观礼,这样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你竟然还不知道,就不要再在这里和我们罗唣了,有多远滚多远!”黄飞霞有点不耐烦了,挥手说道。
夏青锋大笑起来道:“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不过是全真教搞的一场闹剧罢了,没想到全真教教出来的弟子更不成器,低三下四的帮别门别派做巡更保驾的营生。”
“杜师兄,这个家伙真是狂妄至极,不如咱们教训他一下,也让他知道全真教的厉害!”章飞云对杜飞宇说道。
“黄师弟,你看他连自己的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谅他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出来的,你们两个好好的教训他即可,也免得我动手了。”杜飞宇说完,一挥手,自己往后退了几步。
章飞云和黄飞霞闻言,长剑一摆,也没有一点招呼,径直刺向夏青锋的眉宇之间,口中说道:“黄师弟,你取他下盘。”
黄飞霞果然听话,剑花颤动,掀起一片烟尘,直取夏青锋的双腿,这几个道士还是有点功夫的,夏青锋不敢大意,单掌劈开章飞云的长剑,身子上纵,躲开下盘的剑花,章飞云显然早有准备,一掌拍向他的胸口,长剑如灵蛇一般,一下子向他的咽喉划来,显然是不想留下活口,一招取他性命,口中却吼道:“黄师弟,取他丹田之位!”
杜飞宇察觉到不妥,高声说道:“章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可这样!”
“是他自寻死路来的,怨不得我们!”章飞云说道,长剑和掌中内力,都是要一击而取夏青锋性命,夏青锋没想到这个章道士心肠如此歹毒,急忙用上了吴不为教给自己的轻功,身形飞纵,整个人一下子从章飞云的头顶越了过去,一下子落在了他们的身后。章飞云以为自己刚才和黄飞霞的一击,肯定是将夏青锋这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殒命当场,但没想到,他竟然避开了,还落在了自己防备最为薄弱的身后,此时,若是夏青锋随手一掌,立马就能让他们倒在地上,他不禁吓得一头冷汗,面上有些挂不去了。
杜飞宇显然也看到了,这个不肯报出师门的人,武功修为并不简单,高声说道:“章师弟,黄师弟,看来咱们遇到高人了,甘拜下风吧!”
章飞云显然十分的不高兴,突然转身,一人一剑,剑花飞舞,刺向夏青锋玉堂中庭巨阙等穴,黄飞霞身形一转,长剑从另一侧直指夏青锋后背身柱神道灵台诸穴,杜飞宇察觉到不妥,急忙要上前阻挡,但为时已晚,夏青锋自从接受了吴不为的教导,轻功至高,身形转换之快,根本不是这几个道士所能想到的,他施展轻功,身形一转,来到章飞云的身后,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他原本想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全真派道士一个教训,但没想到,章飞云长剑前刺速度极快,被他一掌打中,更快向前冲去,黄飞霞根本无从闪避。
这就是杜飞宇急于出手的原因,但速度过快,已然来不及,章飞云的长剑刚好刺入黄飞霞的胸口。
杜飞宇惊呼道:“黄师弟!”
章飞云惊讶的看着手中的长剑,急忙松手,黄飞霞一下子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杜飞宇抱着黄飞霞,哀嚎道:“黄师弟,你可不能死啊,咱们师兄弟第一次出来闯荡江湖,你就突遭横祸,让我回去如何向黄师叔交代!”
章飞云跪在黄飞霞边上,一脸惨淡,说道:“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技不如人,大侠动手取我等性命吧,我们愿赌服输,绝不怪你”
夏青锋没想到会出现这个意外,深感惋惜,歉意的说道:“二位道长,在下只是仓促出手,没想到会伤及黄道长,实在是愧疚万分!”
“阁下不要假惺惺的了,尽快动手吧!”章飞云说完,将手中长剑扔在夏青锋的面前。
夏青锋捡起长剑,不解的看着他,问道:“道长何出此言,在下与你们无冤无仇,何必一定要取你等性命?”
章飞云说道:“江湖规矩,既然我们败在你手下,生杀随你,你若不想全真教日后找你麻烦,就杀了我们灭口,不留线索!”
夏青锋大笑道:“什么江湖规矩,我又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成天打打杀杀的,自视江湖规矩的卫道者,其实什么也不是,你们口中的江湖规矩,能让契丹人,金国人放下手中屠刀,息兵止戈吗?这把剑在你们手中,没有任何作用,莫不如我代为保管吧。”
夏青锋说完,扔下几个全真教的道士,头也不回的走了。
“敢问阁下是哪门哪派,如何称呼,在下也好回去向师门长辈禀告,杜某日后也好回报阁下今日之情!”杜飞宇长拜到地,诚恳的说道,他这样讲,一是为全真教日后有机会挽回面子,同时,也想将来有机会回报夏青锋今日手下容留之情。
夏青锋停顿了一下,想了想,不想杜飞宇回到全真教为难,就说道:“我没什么名号,只是铁剑派的一个门人罢了”
杜飞宇闻言大惊道:“铁剑派早已在江湖消失多年,最近未曾听说过有铁剑派的门人在江湖走动,阁下难道真的是铁剑派门下?”
“放心,如假包换!”夏青锋头也没回,自顾而去,但他没想到,今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会在日后给他带来无尽烦恼。
他运起轻功,一阵疾速飞奔,很快就赶上了前面旌旗掩映的队伍,在队伍之中,几个身材强壮的道士,抬着轿子,身形移动,显然都是行家。他判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仙姑,应该就隐藏其中,所以,也不客气,飞身凌空,朝着那片飘扬的旌旗,就是一掌,内力强劲,掌风过处,旗杆断裂,掌旗的道士凌乱的倒了一地,倒是那几位抬着轿子的道士,一个个下盘功夫了得,马步扎住,竟然是稳如泰山,屹立在原地。
“大胆狂徒,仙姑圣驾,也敢亵渎!”一声断喝之后,几名如花似玉的女童飞身而起,结起一个阵法,剑锋齐刷刷的刺来。
夏青锋不得不飞身一个后翻,避开剑锋,但那些道士的剑锋,如影随形,一下子又将他围在了当中。
粉红色的轿子在壮汉们的护卫下,在原地变形,突然轿顶掀起,一个面蒙粉色纱巾的女子,凌空而起,两个道士随即也凌空腾跃,竟然用肩头顶住了那位女子,快速的飘动而去。
夏青锋知道这个仙姑急于离开,飞身就想追上去,但四个年青的女童,根本容不得他使用轻功去追赶,剑阵就像一阵狂风暴雨,一下子又将他围在了当中。
“何方来的大胆狂徒,仙姑圣驾,岂容你随便窥探”领头的一个女童,面如满月,身材圆润,一脸的怒气,指着夏青锋喝道。
夏青锋笑道:“在下只是随便赶路,哪知道几位姐姐要拦截在下?”
“休要胡言乱语,我们几个早就发现你了,想要窥探仙姑行踪,先要问问我们仙教四雅手中的长剑答应不答应!”另一名女童斥责道。
夏青锋知道瞒不住了,一脸的微笑,调侃着问道:“既然几位姐姐号称四雅,在下是个草莽之人,孤陋寡闻,几位姐姐不妨赐教一下芳名?”
“看你嬉皮笑脸,一副轻浮模样,绝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女童粉脸生冷,高声斥责。
“这位姐姐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切莫气坏了身体,听说女人生气,容颜容易衰老得快!”夏青锋调侃的说道,边上一位年纪较小的女童闻言说道:“你这人真是啰里啰唆,对我们大师姐大不敬,就是对仙姑的大不敬!”
她一身浅蓝的衣衫,细细的长眉,丹凤眼,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笑起来,一对梨涡,煞是迷人,声音也是很甜,竟然让人一点都不惧怕她手中拿着的长剑,夏青锋闻言,笑道:“还是这位小妹妹温柔可爱,提着长剑和人拼命,也是这样的委婉可人,你可不要像这位老姐姐一般,气大伤身!”
浅蓝衣衫的女童闻言一脸含羞,禁不住笑了起来,低声说道:“人家有名字的好不好,我叫菖灵,不是小妹妹。”
“好名字,好名字,果然人如其名,人美名字也好,不像你这个大师姐,她的名字,在下估计应该叫大老妖姬!”夏青锋哈哈大笑道。
菖灵急忙辩解道:“你瞎说,我大师姐叫兰春,不是你说的大老妖姬!”
显然兰春已经十分生气,一掌一剑同时飞速打来,夏青锋一掌接过,但生怕伤着了她,不敢用全力,自己飞身后跃,退出去好几大步,朗声说道:“姐姐好强的内力,在下险些接不住!”
兰春有些生气,喝道:“采菊,仙华,菖灵,咱们一起上,让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就此闭嘴!”
四人齐刷刷的挥剑攻来,身形轻盈,剑法飘忽灵动,以她们这般年纪,有这般武功,已是不容易,显然是经过超强的训练,才能达到这般境界,若是以前,自己恐怕早就败下阵来,但如今的自己,经过了奇遇和吴不为的点拨,剑法武功早就提升了几个层级,几十招过后,夏青锋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急忙问道:“老叫花子吴不为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兰春俏脸带怒,喝道:“什么老叫化,什么吴不为的,谁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夏青锋颇感意外,这几个女童的剑法和吴不为当日在梅林中教给他的颇为相似,原以为他们一定和老叫化有关联,但没想到她们连吴不为的名字都未听说过,这就有些奇怪了,再几招过后,他双掌加快,手中内力加剧,一把将菖灵的长剑夺下,剑锋一转,就指着一个淡红色衣衫的女童,和颜悦色的说道:“几位姐姐武功不错,在下佩服!”
“采菊既然已输,阁下就不必讥讽!”采菊脸色灰暗,映衬着淡红色的衣衫,神情落寞的说道。
“采菊姑娘,你们武功剑法真的不错,在下也是偶尔险胜。”夏青锋想安慰她们一下。
兰春也是一脸的无奈,但剑锋却依然指着夏青锋,厉声说道:“你既然赢了我们,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她们几个年龄还小,请先生放过一马。”
“在下并不想和你们为难,只想打听一些仙姑的事情。”夏青锋改口说道:“我不想为难你们,就像稍微打听一些仙姑的来历。”
“仙姑乃上天神灵,救苦救难,且容你这种凡夫俗子随便打听的,我们生生世世永为仙姑座下弟子,永沐仙恩,绝不背叛!”兰春一脸的虔诚,说完,长剑一挥,刺入自己胸膛,众人俱是大吃一惊,夏青锋想阻拦都未来得及。
“我将性命付你,求你放过她们姐妹三人!”兰春恳求的看着夏青锋,痛苦的说道,身子慢慢的倒下去,仰望着天空,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师姐!”菖灵尖叫一声,冲过去抱着兰春的身体,痛苦的哭泣起来。
夏青锋惊诧之间,扔了剑,愧疚的说道:“在下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的,我根本没有想伤害几位的意思,实在是惭愧至极!”
采菊一脸死灰,看着另一位女道士,问道:“仙华,咱们怎么办?”
“我们即便回去,仙姑也不会轻饶,不如就随大师姐去吧!”仙华看着手中的长剑,一咬牙,就要刺向胸口,夏青锋早有防范,一掌击出,将长剑打落在地,厉声喝道:“在下已然犯错,悔恨不已,你们几位何必再自戕性命,快些离开吧。”
夏青锋没想到她们竟然如此轻视生命,对仙姑更加多了几分愤恨,高声吼道:“朗朗乾坤,煌煌世界,几位都是如花似玉的年龄,何必如此不自爱自己的性命,仙姑既然不拿你们的性命当一回事,你们又何必要回去效忠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依在下所言,如若真的不便回去,还不如就此离开,远走高飞,江湖之大,总有你们的一席容身之地。”
采菊看了看仙华,仙华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问道:“菖灵,要不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吧。”
菖灵摇摇头,坚定的说道:“你们走吧,无论如何,我要把大师姐带回去!”
“可是仙姑一定不会饶过我们的。”
“我一定要把带大师姐回去,给仙姑一个交代,无论什么责罚,我都心甘情愿去承受。”菖灵说道。
“师妹,我们都知道你和大师姐感情好,可是,现在大师姐不在了,你这样回去,仙姑一定惩罚你,让你生不如死,到时候,我们几个都不在你身边,你如何自处。”仙华说道。
采菊走到菖灵的身边,轻抚着她的头发,说道:“大师姐死了,我和你三师姐同样痛苦,可是痛苦解决不了问题,我们如果回去了,大师姐枉死之责,我们都承担不起,与其回到教中受死,还不如远走江湖,或许会海阔天空。”
菖灵摇摇头,说道:“大师姐教导过我,遵守信仰,严守教规,无论如何,我都要按照大师姐的教诲去做,有什么处罚,也不怨别人。二师姐,三师姐,你们走吧,将来如果有机会再相遇,咱们还是好姐妹!”
采菊和仙华一起抱着菖灵,仙华泪流满面,痛哭道:“小师妹,你何必如此执拗,趁着现在没有教中其它人在,咱们几个远走他乡,另寻出路多好,你若是回去了,咱们姐妹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
夏青锋看着她们几个,一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深深的为自己的鲁莽而深感自责,愧疚的说道:“几位姑娘,在下真的不知道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实在惭愧,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到你们,只要在下能尽力的,一定万死不辞!”
菖灵凄婉的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到你头上,我们几个原本就是负责仙姑的安危,职责所在,不怨别人,阁下请自便吧。”
菖灵将采菊和仙华推开,催促道:“二位师姐赶快走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采菊和仙华看着菖灵,泪流满面,不忍离去,菖灵坚定的挥挥手,继而将兰春抱得更紧,咬着牙说道:“与其我们三人同时受罚,还不如二位姐姐快些离开,由菖灵一人面对处罚,换得二位姐姐的自由,岂不更好。”
采菊和仙华跪倒在地,拜了三拜,菖灵忍不住了,歇斯底里的吼道:“走吧,你们快点走,走得越远越好,以后别再把自己的自由轻易的托付给别人,你们有了生机,开启新的生活,我受到再重的处罚,心里也是开心的。”
采菊和仙华知道,再多的言语也是枉然,二人起身,抹去眼泪,飞身而去。
夏青锋有点怀疑,自己该不该追查仙姑教这件事情,没想到,一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就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就瞬间香消玉殒,他悔恨的说道:“菖灵姑娘,我要怎样帮到你?”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都是造化弄人,江湖莫测,大师姐以前曾经讲过,江湖就是一团洪荒怪兽,江湖人最终还是江湖来葬送。”菖灵惨白的脸颊上,两道泪痕流过,让人不胜痛心。
夏青锋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江湖是一个什么情形,或许就如杨幺所讲,打打杀杀,快意恩仇,何等的奔放和任性,可是,没想到今日,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子,一番江湖情,让他原本对江湖的热血憧憬,一下子变得心灰意冷起来,如果,江湖也是这样的伤情与别离,与自己所羁绊的俗世,又有何区别。
菖灵努力的要将大师姐背到自己背上,可惜,她体弱年少,几次都没有成功,夏青锋不忍,走过去,要帮她,她伸手阻拦道:“不用阁下帮助,大师姐不在了,菖灵自然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坚定的毅力,夏青锋不由得暗暗佩服,可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帮到她,踌躇之间,看到菖灵再一次跌倒,他也不再犹豫,一个箭步飞身过去,一把将菖灵抱在怀中,硬生生的将她按坐下来。
菖灵惊愕的看着他,夏青锋一手托住她的后背,以掌心输入真气与她,低声说道:“你身体瘦弱,自然背不动你大师姐,我且度些真气与你,你屏住呼吸,引导真气,经气海,归丹田。”
菖灵知道他的一番真心意,没有挣扎,如天空一般湛蓝的明眸,流出了珍珠一般的泪珠。
好久,夏青锋松开菖灵,她起身站起,盈盈一拜,说道:“阁下是个好人,菖灵感恩不尽,那些江湖套路,菖灵不想因循守旧,今日就此别过,日后若是有缘再相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说完,她将大师姐背到背上,长剑驻地,艰难而去。
看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身影,一丝悲凉冲上他压抑的心头,双掌运起内力,对着一块巨大的岩石,砰然一击,岩石轰然一下,碎石四处飞溅,溅起一片灰尘。
夏青锋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掌,此时,他是满腔的愤怒,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向谁发泄,如枯木一般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天上云影飘动,地上他的倒影也在不断的变化着,她知道,菖灵和兰春的悲剧,其罪魁祸首,还应该是那个神秘的仙姑教,自己只有彻底的解开谜团,才能让更多的类似兰春和菖灵的人,脱离苦海。
很久很久,看着自己地上的倒影,随着天光云影的移动,不断地变幻着,风吹云动,云随山涌,气势磅礴,他突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武功之道,意由心生,心随势动,形随心动,便按着当日吴不为教给他的轻功身法,身形转移,脚步随着身形移动,身形带动掌法,灵动自如,一气呵成,就像是风过林间,云过山顶,一套拳法下来,荡气回肠,竟然让他一下子心胸舒畅了许多。
他飞身上了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眺望远山,看着山峦起伏,云舒云卷,不禁想到了王维之诗“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真是别有一番景象。
正在悠然自得之时,隐约见远处林中,似乎有个人影一晃而过,身形之快,不是一般江湖之人所能做到的,待再细看,却又没有任何印迹。
他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急忙再细细的查看,好一会,才看到是一个人身上背着另一个人,在树丛中飞跃腾挪,轻功身法,绝不在自己之下,他大吃一惊,会不会是菖灵遇到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毫不犹豫,飞身飘下大树,就朝着那个人影追了过去,追逐了好大一段时辰,竟然没有了那个灰色人影的踪迹,夏青锋自认依照目前的轻功步法,能够超过自己的没有多少人,而这个灰色人影,背上还背着一个人,自己追了这一会了,竟然还没有追上对方,看来这个人轻功绝顶。
夏青锋驻足林间,四下搜寻,很快在草地上,发现了几棵被踩倒的青草,循着方向,走了几步,再没有痕迹,他判断对方就躲藏在附近,便高声叫唤道:“不知道是何方高人在此,在下十分仰慕,阁下不妨露个真容,没必要像个丧家犬,鬼鬼祟祟的到处躲藏。”
见山林之中没有回应,侧耳细听,仿佛有潺潺流水之声,他循着声音,飞身一跃,上了一块山岩,只见一片断崖,远处有一条瀑布,飞泻而下,在一棵树下,倒着一个人,身材粗壮,灰色衣衫,肩头围着一块羊皮,似乎是契丹人的装束,一动不动,已经全无气息,看样子死去时间不长,他稍微放下心,看来菖灵她们早就走远了。
“阁下,现身吧,一块石头遮挡不了阁下的尊容!”夏青锋厉声说道,左手一抖,朝着一块大石头打去一枚石子。
“小子,你是找死!”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大石头后面飞出,凌空就是连续的三掌劈来,看这气势,内力十分强劲,夏青锋知道他武功非同小可,不敢轻易和他对掌,连忙跃身避过,凌空翻转,一下子就落在近处,那灰衣人背对着他,身材不高,全身上下被一件灰色的长袍裹得严严实实,可能是身材太过瘦小,长袍显得空荡荡的。
“阁下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依我推断,我在远处山洞里发现的那些骸骨寸断的人,一定是丧命于阁下的毒手?”夏青锋从树下那具死尸和这个背对着自己的人,粗略的推断,这个人一定和自己前次发现的那些骸骨寸断的死尸有关。
“这么说来上次闯入我练功之处的人就是你了,我喂养的那条数百年的长虫也是被你所害?”灰衣人厉声问道。
“不错,在下也不是有意要害长虫,只因那长虫要吞了恶毒,情急之下,我才咬死了长虫。”夏青锋说道。
灰衣人闻言,声色荏苒的说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你破坏了老夫几十年的心血,老夫到处在寻找坏我计划之人,今日正好遇着,老夫就结果了你,给我的心爱之物报仇,以泄老夫心中之恨。”
“不用你找我,其实我也在到处寻找阁下,阁下荼毒生灵,今天我要为江湖除害!”夏青锋说完,灰衣人颇感意外,厉声问道:“小子,你不怕死吗?”
“死算什么,我发誓一定要找到阁下,为江湖除害,还百姓一个朗朗世界。”夏青锋义正词严的说道。
灰衣人被夏青锋的豪气震慑,冷冷问道:“小子,你是哪个门派的,敢如此狂妄?”
“在下就算是铁剑派门下!”夏青锋刚说完,灰衣人仰天大笑起来,说道:“铁剑派,铁剑派算个什么门派,早就被江湖各大门派联手灭了,何来门人一说!”
夏青锋也感到意外,连忙问道:“前辈难道知道铁剑派?”
“都是一堆迂腐执拗之人,灭了门派也好,我谅你也是欺世盗名之辈,故意拿铁剑派的名头来糊弄人,告诉你,在老子这里,行不通,老子这就送你去和欧阳彝尊会面!”灰衣人十分的生气,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掌,掌风中强大的内力,一下像一堵高山倾倒一般压了过来,夏青锋不敢大意,身形快速转动,堪堪避过,身子还未立定,他左手顺势过来的锁喉一招,就要将他咽喉拿捏。
夏青锋吓得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人武功如此之高,这是自己从未遇到过的,也顾不得好看,急忙使用吴不为所教的轻功身法,盘腰低身,从他手臂之下划过,灰衣人感到奇怪,口中诧异的哼了一声,变招之快,连环双脚已经踢向夏青锋的丹田之处,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口中说道:“小子,竟然有点手脚!”
夏青锋知道这一招躲不过去,便右手一掌挡开,左手一掌打向灰衣人的冲阳穴,自己整个人借着反弹之力,飞身跃到了另一块大石之上。
“不错不错,小子,这些年有你这般的功夫的后生,少之又少,今日就更加留你不得,老子超度你上极乐世界!”灰衣人双掌连击,一股一股强劲的内力源源不断的打向过来。
夏青锋疾速闪避,险些中了他的掌法,见他身形未动,依然站在大石之上,突然对着那人身后高声叫道:“杨大哥,你来了!”
灰衣人一愣,急忙转过身去,夏青锋快速飞过,双掌连连发力,掌风过处,正好把灰衣人盖在头上的风帽给打落下来,灰衣人吓得连忙遮住自己的脸,但夏青锋已经看清楚了他,瘦削的脸庞,惨白而没有一丝血色,眉毛稀少,眼睛细小,左边嘴角连带腮处,有一大块黑色胎痣。
“原来是个见不得人的怪物!”夏青锋讥笑道,灰衣人恼羞成怒,大吼一声,飞身而起,双掌如风轮一般,强大的内力一阵一阵的撞击过来,夏青锋任是身形移动之快,却是未能全部躲闪过去,一掌内力,正好打在他的胸口上,他惊叫一声,一阵晕眩,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直落下断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