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城南门外的官道边上,张荣仅带了两名随从,布帽,灰色长袍,一点看不出他是大宋朝的转运使,夏青锋青色长衫,像个文绉绉的学子,二人并排而行,相谈甚欢。林语葇一身浅蓝色的长裙,好似一片湖水般清纯恬静,明净的双眸中没有一丝灰尘,她阴沉着脸色,不愿意搭理张荣,牵着二人的坐骑。拉在他们的身后。
张荣对周慧良这些年的应对,以及雷厉风行的出手,让夏青锋十分佩服,他借难民们报仇泄恨的情绪冲动,巧妙的除去了罪大恶极的坏人,并且不给后来之人留下翻案的一点线索,确实是官场的老油子,林语葇气愤所致,同为女生,她还是有些不忍对陈采娟下这般极端不光彩的手段,是以从心底里对张荣有些气愤。
张荣知道林语葇心中所想,转过头对着她哈哈一笑,低声说道:“并不是张某贪恋官场,惧怕固德郡王,只是在下所处之位十分重要,干系着朝廷的兵器冶炼,自己委屈一点算不了什么,却能为朝廷紧紧的守着一个安全保障,不让铁器泛滥,为外族所用,而且朝中各派关系错综复杂,令人防不胜防,张某只能与他们虚与委蛇,小心等待,做成一个铁案,让人无可指责,而你们二位的到来,刚好给了在下一个铲除恶霸的契机,使得惩治周慧良的大为提前,张某在此谢过姑娘,写过夏兄弟。”
“看来还是张大人老谋深算,把夏大哥都装在你的计算之中了!”林语葇心中不满,话中带刺的调侃道,张荣并未生气,歉意的说道:“其实自你那日和夏兄弟在酒店所想,交换过目光,在下便已猜到一二,况且张某在交城运作数十年,耳目遍布,所以你们二人的一言一行,俱瞒不过老朽。”
他此话不假,夏青锋笑道:“看来自从我出了云中路,一切都已经是大人计划好了的。”
张荣笑道:“确实如此,他们二人联手作恶,张某早已查得一清二楚,只是他手握皇庄的印信,又有少林高手在后支撑,故而张某有所顾忌,一直在等待时机,杨太给我的书信中,言及都尉前往少林,在下知道机会来了,故而我让他建议你绕道,确实将你们二位纳入了我的计划当中。”
“原来如此,感情我和林姑娘一脚踏出云中路,就落入了大人的算计中!”夏青锋没想到是杨幺和他联手,将自己骗到交城,成为张荣铲除黑恶势力的一把利刃,林语葇也是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杨幺几次在我面前提到交城张荣大人是如何如何的为官清廉,对朋友照顾有加,却原来是别有用心。”
张荣和夏青锋哈哈大笑,林语葇终究按耐不住心中的怨愤,气愤的说道:“杨幺果然是个卑鄙小人,连自己的兄弟都能计算,真后悔当初不该认识他,还有你,张大人,为了头上的乌纱帽,可以置难民困苦不顾,精于算计,算不得光明磊落。”
“林姑娘不可以这样指责张大人,以我看张大人绝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君子,为了朝廷大计,忍辱负重,杨大哥也绝对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出卖自己的兄弟的。”夏青锋阻拦道,他知道若是张荣此刻下黑手,将自己和林语葇拿下,送回云中或者朝廷,都是大功一件,以自己目前的逃脱军籍的身份,他能亲自相送,足以见真诚之处。
林语葇别过脸去不理夏青锋,张荣见状哈哈笑道:“此次张某能够解除心头大患,为交城除害,多亏了二位的鼎力相助,张某在此深深致谢!”
张荣言毕深深一辑,躬身施礼,夏青锋急忙托起他的双拳,说道:“大人不可,夏某只是路见不平罢了,你这样可是让夏某惭愧不已,况且现下,夏某也是代罪之身,多有不便。”
张荣闻言笑道:“都尉不必纠结,吴有德撤销了你的军籍,发文书抓捕你一事,我已经托人上疏官家,让太尉府保留你的军籍,将你调至宗泽大元帅麾下效力。”
“张邦昌等人把持朝政,还有谁有这般大的能力,能够阻挡吴有德的运作。”夏青锋反问道,张荣眯着眼,微微笑道:“老朽暂时还不想把自己牵扯进来,只是托了宗泽,宗泽又去找了张邦昌,又有康王从中斡旋,所以过不了几日,吴有德就会收到公文,撤销对你的处罚。”
“没想到大人也是一个官场老手,运筹帷幄,令在下佩服。”夏青峰说道:“不过听说宗泽元帅麾下都是精兵强将,忠勇杀敌,夏某十分景仰。”
“你和宗元帅麾下的岳飞颇为相似,都是性情中人,有朝一日,你们能够在一起杀敌,一定是风云际会的壮举。”张荣拉起夏青锋的手臂,眼中光芒四射,十分激动的笑道,夏青锋同样是心潮澎湃,说道:“岳飞将军在下也是早有耳闻,仰慕不已,只是一直无缘相识。”
“还有林姑娘,我从杨幺来信中得知,令父林书办蒙冤枉死之事,涉及扁家贪腐重案,我已经请御史台的人着手暗中调查,虽然阻碍重重,但一定还令父一个清白。”张荣说道:“也算张某还了姑娘一个人情。”
张荣的话让林语葇颇感意外,眼眶湿润,感激的说道:“没想到大人竟然为了这件小事费心了。”
“林书办屈居人下,不计个人安危,一心收集贪官的证据,实乃忧国忧民之举,令张某佩服,是以一定要让贪官伏法,还林公清白,才是我等的责任。”张荣说道:“眼下局势动荡,波云诡异,咱们就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聚!”
继而他握着夏青锋的双拳,瞄了一眼林语葇,低声说道:“阁下心胸磊落,乃当世之豪侠,只不过,这位林姑娘兰质蕙心,容不得半点沙子,日后你可花费点,才能博美人一笑。”
夏青锋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局促不安,急忙低声解释道:“大人言过其实,我和林姑娘也只是萍水相逢,还谈不上大人所说的那层关系。”
张荣哈哈一笑,摆摆手,带着仆从扬长而去。
林语葇看着夏青锋,心里猜到他们一定是在说自己,不过仍然有点小女子脾气,质问道:“你们两个叽叽咕咕所为何事?”
夏青锋笑道:“都是男人家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方便与你说。”
林语葇阴沉着脸说道:“你们两个,一个老谋深算,一个诡计多端,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言毕,翻身上马,扬鞭催马,夏青锋不想作解释,嘴角泛起微笑,追上她,两匹马并排而行。林语葇换回了女装,心情好了很多,更加留意路边的花花草草,以至于一只小鸟的飞过,都能让她高兴小一会,完完全全的一个小女生的脾气。夏青锋知道这些日子以来,诸多事情压在心头,现在一下子放松下来,心情自然好了很多,一味的看着她,也不吭声。
“你这个坏人,又在瞎想什么坏主意?”林语葇见状问道。
“我在想像你这般美貌的姑娘,将来是哪位有福之人,才能执子之手。”夏青锋说道。
林语葇抿唇笑道:“肯定不是你这样的坏人,将来娶我的一定是王侯将相之流的人家。”
她未曾想到,这句玩笑话竟一语成谶,她们的情感竟历经不少的风波和坎坷。
“看来你也是一个官迷加财迷,本大爷要加倍努力了,不建功封侯,岂不是辜负了某人的一片卿卿之意。”夏青锋故作吊儿郎当的说道,林语葇原本虎着脸不理他,可还是忍俊不住,莞而一笑,说道:“世上就没有你这般没羞没臊的人。”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后面一人一骑飞赶而来,马上是个年龄较小的小道士,扬手说道:“请问是夏都尉吗?”
待他赶到面前,这才看清,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道童,大概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拦着夏青锋的马头,急急的问道:“您可是夏都尉?“
夏青锋苦笑的说道:“这里没有夏都尉,夏青锋倒是有一位。”
小道童焦急的脸色缓了下来,气喘吁吁的说道:“那就对了,我赶到转运司衙门,听那里的人讲二位离开交城了,这才紧赶慢赶而来,总算还好,没有耽搁正事。”
夏青锋很诧异,自己在交城并没有什么熟人,而张荣刚才就和自己在一起,还有什么人能如此急切的挂念自己,便问道:“你可确定没有找错人?”
林语葇说道:“这小道童应该是三清观的,那天晚上,我好像见过他一次,就跟在薛道长身边。”
“是的,在下正是三清观明真道长的弟子谭志明,奉了家师之命,前来邀请二位,前往一叙!”小道童恭恭敬敬的敬礼说道。
夏青锋想了想说道:“夏某与明真道长素未谋面,也没有什么深厚的交集,难道道长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
林语葇说道:“我们先前去三清观,都未遇到明真道长,不过可能我们都走眼了,我之后又去了一次,才知道道长运筹帷幄,他的弟子正气浩然,身手不凡,绝对不是等闲之辈,遣弟子前来相邀,一定有事。”
夏青锋听她如此一讲,顿时来了兴趣,一摆手,说道:“既然明真道长吩咐,我们一定遵从,还请谭道长带路。”
谭志明一脸稚气,闻言高兴的在马背上一拍双掌,喜形于色的说道:“家师说二位乃是侠义之人,光明磊落,果不其然。”
“令师如此抬举夏某,令夏某汗颜!”夏青锋感到意外,谭志明一边调转马头,一边说道:“是的,家师听闻了二位诛杀了周慧良和陈采娟,果然是好手段,说现今江湖中能有这般胆识和气魄,不惧官家威严的人,为数不多,很想结识二位,这才命我赶来送信。”
听他这样一讲,夏青锋更加想见识这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自己前次去三清观,见那道观规模不大,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看来还是自己年青,江湖经验不足,真神在前,竟是眼拙,确实丢脸,想到这里,脸上泛红,愧疚的说道:“都是在下眼拙,不识真人,还请谭兄快些,莫让道长久等了。”
谭志明点头一笑,催马飞扬而去,夏青锋和林语葇急忙赶马,三人在官道上一阵狂奔,留下一片烟尘。
林语葇以为是进交城三清观,却没想到,谭志明带着他们一路飞奔,绕过了南城门,沿着城外的护城河一路向西,进入了一片山林之中,她感到有些诧异,问道:“夏大哥,我们离三清观越来越远了。”
夏青锋知道,既然道长刻意避开交城,选在城外僻静之处,一定有他不得已的原因,但十分好奇,问道:“谭兄,令师如何尊称?”
谭志明微微一笑:“你见了家师,自然就知道他的名讳了。”
没想到,他年龄不大,却是十分的老成,林语葇说道:“看来令师没少教导你们江湖经验,小道长小小年纪,江湖经验却是十分的老道。”
谭志明脸色微红,羞涩的说道:“姑娘休要取笑,实则家师有难言之隐,请二位谅解。”
夏青锋一心想结识这位神龙见头不见尾的道长,便问道:“谭师兄,我们也只是好奇,对道长景仰之情不假,你切莫生气。”
正说着,转过一处山崖,面前一座高峰高耸入云,几名道士正在焦急的张望,见他们到来,十分高兴,一人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问道:“可是夏都尉和林姑娘?”
夏青锋翻身下马,又扶着林语葇下马,应和道:“在下早就辞去军职,一介莽夫而已。”
那道士身材颀长,眉毛浓密,双目如电,脚步轻盈的过来,一把拉住夏青锋,说道:“在下石泰,奉家师之命,在此恭候二位,不过,需要委屈姑娘一下,要在此静候一点时间,我这就引都尉前往。”
他们面前是一道入云的高峰,怪石林立,风吹林海,涛声阵阵,放眼望去,崇山峻岭,根本没有什么道路,石泰一摆手,拉着夏青锋的手臂,说道:“都尉请随我来,贫道给您做个领路人。”
言毕一抬右脚,左脚用力一蹬,整个人拉着夏青锋,一下子就跃到的一棵大树上,然后一脚踏在一枝树干上,随后整个人又飞跃到另一棵树冠之上,他诚恳的对夏青锋说道:“都尉不妨放下一切杂念,随着贫道的脚步,同进同退,一会自然就适应了,而且气息脉络都会无阻畅通。”
夏青锋依着石泰,几步下来,心中一喜,原来石泰在不知不觉中,在将一套上乘的轻功心法运气和步法教导给自己,昔日吴不为曾经教过自己逃命轻功,可惜,那日时间太短,他根本没有完全教会他娴熟的步法和心法,自己的踏雪寻梅轻功,也是慢慢的在适应摸索之中,今日石泰这样子教导一下,二者似乎有相通之处,让他豁然开朗,顿时领悟了高上轻功的不二法门。
依着石泰的教导,渐渐的夏青锋已经能够驾轻就熟的掌握心法和步法,他朝石泰微微一笑,说道:“道长,夏某今日受益匪浅,不如我们比试一下脚程,略表谢意!”
石泰没想到他领悟得这么快,当然,他不知道吴不为曾经教过夏青锋轻功的事情,是以感到十分的惊讶,不解的看着夏青锋,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下感激,先行一步,献丑了。”夏青锋说完,飞身一纵而去,石泰连忙一展身形,很快就追了上去,二人相视一笑,像两只雄鹰一般,在山谷中掠过,不一会就上了山顶。
石泰一把扶住夏青锋,赞道:“都尉果真是武林奇才,片刻功夫,便领会了本门的内功心法和轻功步法,在下佩服。”
“道长谦虚了,在您面前,我这个只是雕虫小技罢了。”夏青锋说完,石泰由衷的说道:“都尉将来不可限量,不过,以在下的观察,都尉似乎研习过本门的轻功心法。”
夏青锋闻言一怔,不知道他这话的深意,想解释一下自己曾经练过吴不为的踏雪寻梅轻功。
“我看夏居士轻功娴熟,似乎是吴不为的亲传。”随着话音,一名道士从一块数丈高的大石上轻轻的落下,安闲自得的站在了他们的面前,低声说道:“石泰,你小瞧了夏都尉的功夫。”
石泰一脸通红,不知所措的搓着双手,夏青锋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说道:“见过真人,不瞒二位道长,在下有缘,曾经获得吴不为前辈的指点,学了一点他的逃命轻功。”
明真道长身高七尺,长眉低垂,双目慈祥,颌下胡须稀疏,身子轻盈,手拿拂尘,和蔼的看着夏青锋,连连点头,说道:“甚好,甚好,吴师叔总算做了一件靠谱的事情。”
听他如此称呼吴不为,夏青锋也是大感意外,恭恭敬敬的说道:“在下初涉江湖,阅历不多,对江湖人物不甚清楚,请真人赐教!”
道长含笑说道:“贫道张伯端。”
夏青锋一下子惊呆了,没想到这位仙气飘飘的道长,竟然是名满天下的活神仙紫阳真人,连忙下跪,说道:“祖师叔见谅,弟子夏青锋见过祖师叔!”
夏青锋这才理解为什么张伯端要约自己在这个偏僻的高山见面,而且隐姓埋名躲在三清观那个不起眼的地方,这位张伯端,也是道教的一位高人,他是刘海蟾的弟子,比欧阳彝尊入门晚,潜心修身悟道,每到一处,都是同情贫困百姓,为他们仗义执言,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之流,被地方官员和朝廷权贵的忌恨,恨不得早点将他置于死地,没想到,在交城这个地方,还能见到陆地神仙的紫阳真人,心情无比激动,眼角泪花泛起。
听他讲完,这回轮到张伯端和石泰吃惊了,张伯端一把拉起他,问道:“你是何人弟子?”
石泰一步跨前,一把搭住他的肩头,厉声问道:“家师的名讳你是如何知道的?”
“在下乃铁剑派门下杜元极的弟子,至于张真人的名讳,在下也是听吴不为前辈所讲。”夏青锋说完,张伯端喜形于色,拉起他,高兴的说道:“多少年了,终于见到铁剑派的传人,自欧阳彝尊隐姓埋名,一直以来,都以为铁剑派人才凋零,已经泯灭于江湖,没想到,没想到,贫道还能见到铁剑派的传人。”
夏青锋便将杜元极托杨幺寻找记名弟子,杨幺如何传青釭剑给自己的经过,详详细细的给张真人说了,末了,委屈的说道:“在下终于找到与铁剑派有关联的人了,否则,似我这般,一直都不清楚铁剑派的来龙去脉,浑浑噩噩,一点没有归宿,感到十分的委屈。”
张伯端也是意外,动情的说道:“我入师门之时,欧阳彝尊受不了同门的排挤,早已经离开,自创一派,很可惜,我与他虽然同门,却阴差阳错,一直在江湖的风波中各自挣扎,大浪淘沙,无法谋面,真是一生之憾哪。”
石泰搬来两块石头,让二人坐下,张伯端一摆拂尘,说道:“听闻有年轻少侠巧计铲除贪官周慧良,恶妇陈采娟,贫道心中高兴,想当今天下,混沌一片,能够胸怀侠义,抱打不平的少年侠者,少之又少,就想结识一下,如果有缘,传一点自己的武功心得与道法,以慰仰慕,真是老君保佑,竟是铁剑派后人,大快吾心,大慰吾心!”
他一把抓着夏青锋的手腕,试探着脉络,眉头紧皱,高声问道:“你内功深厚,气象万千,这些和你年龄以及铁剑派的内功心法都不符,似乎另有门道?”
欧阳彝尊原本就是道教弟子,并且和张真人同门,尽管欧阳彝尊后然领悟了十全武功秘籍,但初始的武功心法离不了道教的基础,其中曲直,自然相通,夏青锋便把自己生饮大蛇之血和偶遇吴不为的经过如实向他禀告,张真人听完,手抚下颌胡须,仰天大笑,说道:“苍天不负铁剑派,不负欧阳啊!”
他转身盘腿坐下,拂尘一指面前,示意夏青锋也盘腿坐下,问道:“作为铁剑派的传人,你将要承受的委屈才刚刚开始,贫道问你,你承杜元极的衣钵,作为铁剑派的门人,后悔吗?”
夏青锋毫不犹豫的摇头说道:“晚辈初涉江湖,不懂规矩,对门派之间的恩恩怨怨也不想去深究,但是杜老前辈侠义胸怀,为江山社稷,忍辱负重,晚辈景仰不已,能作为他的弟子,和他一样,成为铁剑门人,晚辈将义无反顾,一生无憾。”
张伯端见了,捻须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霞光灿烂,双手发力,一招抓起夏青锋的双腕,十指用力,犹如铁钳一般锁住了他的灵道通里神门诸穴,咔咔声响,似乎将他双腕折断,痛得夏青锋龇牙咧嘴的,无法忍受,剧痛过后,一股热气,通过双臂上涌,经少海,到青灵,达极泉。
张伯端双目微闭,双掌一收,化掌为指,一指点在天突,一指玉堂,猛然发力,一股强劲之力打在夏青锋的中庭和巨阙二穴,由于内力过强,夏青锋一时抵抗不住,身子不禁向后倾倒,张伯端急忙双掌散开,一掌托起夏青锋将要后倾的身子,沿着他的双臂用力,将他双臂托起,同时用力,一进一退之间,将夏青锋就地转了一个身,双掌齐齐用力,拍在了身柱和灵台二穴,渐渐的,夏青锋头顶微微升腾起一股热气,并且热气越来越浓,形成了一股气旋,不一会就将二人包围之中,石泰虽在附近,已经看不到他们了,他慢慢的跪倒在地,双目清泪长流。
气旋转动越来越快,形成了一大团的气雾,将张伯端和夏青锋围绕其中,大约一炷香过后,突然一声轰鸣,霞光一闪,雾气四下崩离散射开来。
良久之后,待得雾气散清之后,张伯端面如金纸,慈祥的端坐在那里,夏青锋双眼紧闭,似乎已经熟睡一般。
“师尊,您何必如此。”石泰伏在张伯端的膝盖上,强忍心头的悲痛,泪水潸然而下,张伯端轻轻的替他拭去泪花,和蔼的说道:“五道轮回,天命所归,有道是魂魄聚合,精神不灭,贫道能为中原武林再续上精华,让中原武林激浊扬清,奋发有为,已感欣慰。”
石泰痛苦的摇着头,哽咽的说道:“师尊,我们将向何处去?”
“贫道自知将不久羽化,你承贫道衣钵,护我回桐柏宫,江湖路远,人间唯有正道才是沧桑。”然后一指夏青锋说道:“此事已过,待他醒后,不必再提,当年贫道对不起铁剑派,今日终于可以成就铁剑派,便已无憾。”
“弟子一定谨遵师父教诲,绝不提今日之事。”石泰说道。
“贫道休息片刻,你先回三清观整理一下,看来我们要尽快起身,赶回桐柏宫,我方能将道法心义悉数传授与你。”说罢,双手平放,盘腿打坐,吐故纳新,双目微微闭上,看来,他还是担心石泰,怕石泰过于悲伤,神情流露,让夏青锋有所察觉,还是借口将他支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青锋睁开眼,只见阳光下,斑驳的树影打在张真人的身上,他面朝山崖,背对着自己,听到了动静,低声问道:“你醒了?”
夏青锋有些困惑的看了看张真人,又上上下下看了看几遍自己全身,感觉双臂好像不是自己的一部分了,问道:“祖师叔,晚辈怎会如此沉沉睡去,恍恍惚惚,委实大不敬。”
张伯端微微笑笑,用拂尘扫扫身边的岩石,一指远山,说道:“江湖漫漫,世事无常,看一片山川霞光,悟一生精彩岁月,青锋,不妨过来,陪我一起欣赏。”
夏青锋便在他的身边坐下,放眼望去,林海茫茫,群山逶迤,霞光灿烂,一片万丈景象,不禁深吸一口气,这些日子所有压抑在心头的烦琐,一下子荡然全无。
张伯端说道:“天地混沌,上乾下坤,教虽分三,道乃归一,人生难得,光阴易迁,罔测修短,安逃业报,青锋,你可知晓?”
“弟子愚钝,还请祖师叔示下。”夏青锋说道,张伯端抬眼向远眺,微微一笑,说道:“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昔日贫道对铁剑派的有所亏欠,没想到今日你我能够相遇,天道轮回,无人能逃。你初入江湖,踌躇满志,见山是山,看水是水,等你在江湖中历经劫难,你就知道,山已经不是山,水亦不是水。”
夏青锋心中不解,一指眼前的景色,固执的问道:“真人修为早已超出化外,弟子愚钝,一时无法理解真人的思想?”
张伯端依旧笑道:“贫道眼里,山还是山,水亦即是是水,只不过,此山非彼山,此水融万物,宇宙万象,勿受于道!”
夏青锋低头沉思不语,张真人的话,好像一下子拨动了他的心弦,让他心情难以平静。
张伯端收回目光,放下拂尘,语重心长的说道:“其实中原武林对欧阳彝尊以及铁剑派,都是一个极大的误解,当年欧阳彝尊投入道教,是有投机取巧的心思,但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他也看清楚了,天下一统,才是百姓的福祉,便放下了当初的执念,潜心习武,终得一身高深武功,放眼江湖,无人能敌。其时,张咏师叔掌教,一切事务都交给了他的大弟子傅霖,傅霖这人,天资一般,武功一般,修行一般,但权谋高人一等,他知道随着欧阳彝尊的崛起,对他以后传承衣钵,成为掌门,将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便处心积虑的鼓动张掌教,逼迫欧阳彝尊交出武功秘籍和青釭剑,让张咏成为天下武功第一,方能巩固本教根基,弘扬道法,让本教成为天下第一门派。”
夏青锋对铁剑派的了解,也只是听杨幺所言,似乎江湖中人,对欧阳彝尊乃至铁剑派,多少都是一些贬义,甚至杨幺为了照顾自己的心理感受,有意隐瞒了不少,而自己对铁剑派,最大的景仰,便是对杜元极的大义从戎,舍身为国的精神膜拜,至于其它的江湖恩恩怨怨,他真的懒得去理解,今日听张真人言下之意,竟然另有隐情。
“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当年花蕊夫人从宫中带出的武功秘籍,就藏在青釭剑上,武林中觊觎青釭剑的大有人在,可是,你知道哪个门派最处心积虑要得到青釭剑吗?”张伯端问道。
夏青锋说道:“晚辈听闻,昆仑派处心积虑要夺得祖师爷手中的青釭剑,这样他们便可以获得秘籍,修得上乘武功,异军突起,挑战中原武林,成为天下第一门派。”
张伯端摇摇头,说道:“昆仑派只配给欧阳师兄提鞋,使出美人计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可惜,历朝历代,多少英雄人物,都难逃美人心计,告诉你吧,真正想要夺取青釭剑的另有其人。”
夏青锋闻言大吃一惊,不禁转过头看着张伯端,没想到一把青釭剑,竟然有这么多的隐情张伯端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平缓的说道:“本教的傅霖就是其中一位,他身为掌门大师兄,平时处事欺上瞒下,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实属心胸狭窄之人,而张咏掌门,同样如此,在教中大行其事,师徒二人将本教搞得乌烟瘴气,气得家师四海云游,不理教中事务,吴不为师叔装疯卖傻,与一帮乞丐为伍,以酒度日,欧阳师兄武功渐长,成为本教第一高手,自然就让傅霖等人寝食难安,他们想方设法鼓动掌教,逼迫欧阳彝尊交出青釭剑,同时,在教中暗自散布谣言,说他是为了重建西蜀,才投身道教门下,为了一己私利,勾结西夏,妄图里应外合,诋毁欧阳彝尊的声誉,孤立欧阳彝尊,使得他在教中举步维艰。”
夏青锋没想到,在利益面前,对欧阳祖师下黑手的竟然是自己人,而且是无处不在的围剿,禁不住不满的说道:“本教既然如此下作行为,欧阳祖师何必受此窝囊气。”一言既出,又感觉不妥,歉意的说道:“晚辈随口一说,请祖师叔谅解。”
张伯端摆摆手,说道:“欧阳师兄是聪明之人,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奈何他一心忠于本教,想着如何改变掌教和傅霖的为人举止,让本教发扬光大,所以,就一直隐忍不发,以至于傅霖他们更加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少林派自视是中原武林的泰斗,对青釭剑既然也不敢掉以轻心,当时宗印大师为方丈,智睿是罗汉堂首座,他担心欧阳彝尊一旦走出江湖,势必会对少林这个天下第一门派形成威胁,就瞒着方丈大师,派了达摩院武功最高的圆智大和尚乔装成屠夫,在华山一带游走,伺机窃取青釭剑,可惜几次与欧阳彝尊交手,圆智都败给了欧阳彝尊,他无脸回少林,索性就破罐子破摔,胡作非为起来,智睿无奈之下,就以圆智不守佛门清规,破了六戒,将他逐出师门,而圆智因此便与欧阳结下深仇,从此之后,但凡听闻铁剑派之事,他都横加插手,对欧阳彝尊的传人赶尽杀绝。”
夏青锋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圆智和尚几次三番与杜元极作对,根源在这里,说道:“这个圆智和尚着实可恶,他几次破坏家师的计划,打伤家师,有朝一日,我一定手刃此贼,替铁剑一派报仇。”
张伯端摇摇头,说道:“圆智在少林辈分极高,罗汉堂六大弟子,有两个是他的亲传,你日后遇到少林的人,此话可不能轻易出口,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切记切记。”
“弟子谨记祖师叔教诲,只是此仇不报,晚辈心中气愤难平。”夏青锋说道。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能忍则忍,不能忍也得强自忍受,除非像你祖师爷一样,拥有纵横江湖,横扫一切的能力,否则,这个江湖,就会让你身败名裂,可惜,当年欧阳师兄太过年青,看不透人心,小瞧了江湖,江湖就是一个染缸,清白之人进来,再难一清二白的活出自己。”
夏青锋紧张握紧双拳,这才想起,适才上山之时忘记取青釭剑了,若是自己上山之时,带着青釭剑,或许就少了一些麻烦,抬头望去,张伯端双目微闭,面向群山,一脸的平静,似乎适才的那些江湖往事,在他的心底里,波澜不惊。
“当时欧阳彝尊也不知道武功秘籍在哪里,但他知道,青釭剑绝不是普通之物,在傅霖等人的几次三番的逼迫之下,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今天下,大宋军备松弛,在和契丹人西夏人的交锋中,屡次败北,山河破碎,国土沦丧,他想既然青釭剑在自己手上,秘籍肯定就和青釭剑有关,按照江湖传言,秘籍是汇集了天下各门各派武功之精华,那不妨召集天下武林人士,汇集一起,将青釭剑中的秘密公布与众,让各门各派共同研习,为中原武林培养更多的高手,让这些人投身军营,边疆杀敌,这样才能使得朝廷军队强盛,边疆稳定,威震八方,四海安澜,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张伯端说道:“于是他就和傅霖等人讲好,以掌教张咏之名,遍邀天下英雄,在泰山顶上举行武林大会,解密青釭剑中所藏武功秘籍。”
夏青锋没想到,和江湖传言不同,欧阳彝尊竟然不是为了自己的复国之计,而是为了天下苍生而谋划,这等胸怀,何以宽阔,担心的问道:“傅霖依仗着掌教的权力,何以能听命于欧阳彝尊?”
“傅霖为了能够得到秘籍,十分配合,并且还和少林罗汉堂的智睿大师联合,共同向武林发出英雄帖,邀请各门各派,同上泰山,见证青釭剑,解密其中的秘籍。”
夏青锋接着张伯端的话说道:“这可是武林盛会,功在社稷,利在万民,几位前辈侠义胸怀,值得晚辈景仰。”
张伯端苦涩的摇摇头,说道:“贫道那时刚刚拜在师尊门下,听闻此事,也十分高兴,心想很快就会见到这位传奇师兄,该好好的向他讨教一番,而师尊也感到欣慰,便让我先去泰山,他绕道少林,顺便去黄河边上,寻访一下吴不为师叔,兄弟俩想同时到泰山,和掌教师兄相聚,共谋振兴本教,可惜,可惜啊!”
他说了两个可惜,让夏青锋一下子心悬起来,急切的问道:“怎么了?”
“那次泰山武林大会,发生的诡异之事实在是太多了,贫道经过河南道时,因为替一户贫困人家出头,得罪了当地官绅,被官府缉拿,关押大牢达两年之久,吴不为师叔参与丐帮内讧,被人推下黄河,下落不明,我师尊沿着黄河寻找,历经坎坷,不幸感染风寒,后来被程家堡的人收留治病,花去了近一年的时间,都未见好。”张伯端继续说道:“更为诡异的是,武林大会召开前夕,原本动身前往泰山的少林方丈宗印大师,突然走火入魔,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形同僵尸,只能委托智睿大师代表少林前往,而本教掌教张咏恰巧羽化成仙,傅霖接掌本教,成为掌门,带着大队人马轰轰烈烈的上了泰山。”
夏青锋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奇诡之事,很难说都是巧合,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可惜时过境迁,现在恐怕难以理清头绪。
“这次武林大会,原本只是中原武林人士参加,原本与中原武林毫无瓜葛的昆仑派,竟然不请自来,在昆仑四老的带领下,大张旗鼓的上了泰山,大有与少林一争高下之势,泰山之上,一时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张伯端停顿了很久,才继续说道:“合该要出事,就在武林大会的前一天,泰山上突然阴云密布,接着狂风暴雨下个不停,大家无法外出,只得在各自的房中休息,欧阳彝尊平素喜欢饮酒,那晚竟然喝多了,一时把持不住,冲进了昆仑派女弟子骆明暇的房中欲图不轨,事情败露后,羞于见人,就到处躲避,结果在众人的追赶中,跌落悬崖,生死不明。”
张伯端长叹一声,黯然的说道:“武林大会之后,师父大失所望,彻底的离开了本教,吴不为师叔也不知所踪,我心中颇多疑惑,一心想查清真相,却被师父拦下,说此事不可为,不可为,那时,贫道才懂得吴不为师叔这不为之意了。”
“可是,杨幺大哥和我讲过,欧阳祖师和骆女侠之间,十分恩爱,并且欧阳祖师为了骆女侠,退隐江湖,并不如您所讲这样。”夏青锋分辨道,张伯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调匀好气息,说道:“这块石头一直压在大家的心头,师父几次悄悄的去泰山,却毫无所获,直到几年之后,欧阳彝尊突然从王屋山中走出来,性情大变,以夺魂掌和绝命剑横扫各大门派,夺魂掌一掌过后,中招之人,全身骨骼俱碎,无一完整,绝命剑,三招之内,必定取人项上人头,大江南北,掀起了腥风血雨,让武林人士闻之色变,大家对他都恨得咬牙切齿,人人欲得而诛之,师父闻听此事,心中郁闷,竟羽化而去,贫道无奈,替师父守护真身,一直无法涉足江湖,后来听闻,欧阳彝尊师兄突然隐退江湖,远赴塞外,消失在天山之中。”
“祖师叔,江湖传闻,欧阳祖师归隐天山,是和骆女侠有关,不知是真是假。”夏青锋低声问道。
“真真假假已经不重要了,欧阳归隐天山,昆仑派也大伤元气,再也没有与中原武林有什么瓜葛,倒是欧阳师兄,在塞外巧遇,传了三位传人,一个是杜元极,为人刚正不阿,不过命运不好,很早就在江湖中消失,贫道听你所言,原来他是胸怀一腔热血,隐姓埋名塞外异族,报效朝廷去了,一个是书呆子左立重,不好武术好丹药,铁剑派的武功没有学好,本教的金石丹药之类的,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号称圣手神医,活命阎王,可以救人一命,也可以夺人一命,全在他一念之间。还有一个弟子是武举晏同殊,血气方刚,中了别人的暗算,一气之下,去了契丹,做了南院大王的护国军师,与朝廷为敌,遭至中原武林的追杀,最终在三十多年前,在道教和少林的号召下,一场屠魔大会把晏同殊逼上了绝路。”
“屠魔大会!”夏青锋见从未听过此事,不免心中惊讶,张伯端一脸悔恨的说道:“本来,贫道是想竭尽全力阻止这场屠魔大会,可惜,江湖中的阴谋诡计太多了,贫道一时大意,中了别人的暗算,竟错过了时机,害了晏同殊,成为贫道的一生的遗憾。”
“这些事情,江湖上怎么没有什么传闻?”夏青锋疑惑的问道。
“都是一帮别有用心之人精心策划的局,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所以事后谁也不愿提起。”张伯端说道:“一日傅霖和智睿突然找到贫道,讲了很多,说晏同殊卖国投敌,将中原武林的武功绝学带到契丹人那里,要是契丹人都学会了这种上乘武功,中原武林且不要遭受灭顶之灾,大宋面临灭国之忧,少林和本教身为武林领袖,当召集天下英雄,共赴漠北,诛杀铁剑派恶魔晏同殊,他们越是讲得大义凛然,贫道越是感觉他们另有所图,当年欧阳彝尊隐退之后,青釭剑和十全秘籍不知所踪,现在就一个传人晏同殊,那么这个青釭剑和秘籍会不会就在他身上,他们二人真正的用意,是借天下武林,谋杀晏同殊,夺取他手中的青釭剑和武功秘籍。”
夏青锋不敢接口,只是紧张的看着他,张伯端说道:“贫道想用一己之力,阻挡下这个屠魔大会,希望能够用佛法和道义劝解晏同殊,也不忍看到中原武林自相残杀,他们二位不听我言,气愤离去,贫道一心急于前往漠北,救助晏同殊,就想尽快的炼丹中炉中的药丸炼出来,加大了丹石的药量,结果丹炉爆炸,丹房坍塌,将贫道掩埋其中,多亏了石泰他们发现及时,将贫道救了出来,待我伤好之时,听闻屠魔大会已经结束,晏同殊无法摆脱中原武林的逼迫,不得已举剑自刎,青釭剑和武功秘籍再次失去了消息。”
夏青锋听得义愤填膺,一掌拍在一块石头上,刚要开口,张伯端轻轻的摆摆手,示意他安静,低声说道:“莫问过往,不道来去,江湖路远,只求一心,青锋,你且年青,凡事还需要忍,道,可道,非常道,江湖之道,你且要安心!”
便在这时,石泰飞身而来,他步法轻盈,身影轻飘,夏青锋这才醒悟,之前比赛脚程,石泰是怕伤了自己的面子,有意谦让,他的轻功远远高于自己。
“师父,掌教派人前来,邀请您前往华山议事!”石泰说道。
张伯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道:“你且去告诉他们,贫道已经梦到祖师金身,知道轻重,让他们所有人放心,该讲的贫道自然不会讲,倒是不该讲的,贫道或许早已讲了,时日无多,何必纠结。”
石泰有些担心,未动身,张伯端一挥手示意他离开,石泰无奈,悄悄的侧过脸去,伸手抹去眼角的泪水。
“青锋,你且去吧,与你相遇,也算是天道轮回,一画开天,容纳万象,今后你要好自为之。”
“祖师叔,还是您先离开,晚辈不敢失礼。”夏青锋说道。
张伯端和蔼的说道:“青锋,只有看着你离开,贫道心底里才平静一些。”
夏青锋不再坚持,展开石泰所授轻功,向山下飞跃而去,张伯端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一摆拂尘,紧闭双目,盘腿而坐,但身子却慢慢的萎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