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剑童子?钟相?’
丁羽的心神,抖了几下,‘原来这个狂暴的武宋世界,也有钟相!而他说的教,应该是跟麻衣老者韩通一样的明教!’
之前提过,武宋世界和丁羽前世历史之中的那个大宋,既不同,又相同,时间线区别不大,但具体的人,又有些许区别。
钟相便是一个佐证之一。
当然同或不同,对于丁羽而言,区别不大。
他只希望自己的职业,不管是主职还是辅职,前进的脚步不要停。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他的实力,稳步且坚固的提升起来。
别的什么都是虚的。
唯有实力,才是真的。
钟相见到丁羽神色间的异样,问道:“可是有什么疑问?”
丁羽笑道:“没有,只是久闻钟公子之名,今日见到,难免心生感慨,所以一时失态,见笑了。”
钟相非常高兴:“没想到区区贱名,居然已经传到你这里。”
‘看来现在的钟相,应该还是声名不显的阶段。当然也只是现在,或许过上几年,这位也能跟前世历史记载之中一样,成为搅动天下大势的蛟龙之一!’丁羽正色道,“公子切勿妄自菲薄。”
说到这里,丁羽这才延续之前的问题,“对了,我就是奉威远镖局的常镖师之命,将镖货送过来的丁羽!”
唯恐对方不信。
丁羽手掌翻覆,两件职业金册显露出来。
正是常万山和莫令旗的金册,只不过现在的金册,相较于之前,颜色暗淡不说,原本完好的金册封皮以及里面的书页,已然出现腐朽破败的迹象。
丁羽明白。
这是因为常万山和莫令旗死亡时间推移衍生的结果。
若是继续下去,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两本金册,便会自我销毁。到那时,这方世界属于常万山和莫令旗的气息,也会彻底抹除。
钟相神色动容:“常镖师和莫镖师这是?”
丁羽并未将莫令旗背叛常万山的事情说出来,而是点了点头,语气沉重:“不瞒钟公子,我威远镖局的车马走到叙州易宾镇的时候,遇到一伙来路不明的劫匪,三爷唯恐镖货有失,就将镖货还有他的金册交托于我,然后以身为饵,为我创造冲出重围的机会。”
“半道上,三爷的金册,就已经失了精气,所以早在那时候,三爷恐怕就已经遇难了。”
丁羽半真半假的说着。
钟相叹了口气:“没想到,因为我教之物,连累贵镖局损失这许多精锐,不过你可以放心,此次事情之后,本教一定不使英雄之名埋没!”
说话间,这位明教教主的侍剑童子,从怀中取出一枚玉印。
“教主圣公大人,因为身体缘故,还不方便见客,所以命我前来接收镖货,还请丁兄弟将货物取出,咱们现在验证吧?”
丁羽的任务,就是把镖货送到牛头山,只要验证无误,便是完成任务。他也不做迟疑,衣袍一抖,藏在布囊之中的盒子,落在手上。
手腕翻转。
缠在盒子上面,标注‘威远镖局’的封条,呈现在钟相的面前。
钟相微微一笑,玉印落下。
就见一缕奇异的光华闪过。
木盒上面的封条,恍若受到某种感召,又像是自知使命完成一般,嗤嗤几声,便已经化作沸腾的火苗,绕着木盒烧了起来。
从头至尾,在不损伤木盒的情况下,已经化作滚滚青灰,落到丁羽的手上。
而这些青灰不用丁羽怎么动,已经变成一块拇指大小的灰色土块。丁羽眯着眼睛看了看,赫然见到土块的背面,写着‘威远’二字。
这边是接收完毕的印证。
丁羽只需将此物上缴,就算是真正的任务完成。
而且这还是丁羽第一次亲自交接任务,难免心神波动:‘原来镖货交接是这个样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紧跟着,心中又生出些许不一样的感悟,‘这般手段,分明已经超出我所能理解的武力范畴,倒是带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神秘感!’
‘难道说,这方世界的极限,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厚?’
至于是不是。
丁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而看钟相的表现,像是早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丁羽轻出一口气,将木盒推到钟相的手上,整个人顿时轻松许多:“幸不辱命,镖货交接完成,还请钟公子收好。”
钟相哈哈大笑:“辛苦。”
“我看丁兄弟也累了,要不先在山上歇个几天再走?”
丁羽确实累了。
一路上,都是精神紧绷的状态,直到镖货确认接收,才算放松下来。而放松之后,立马就有一种席卷全身的疲惫,涌上身来。
正好钟相提议,丁羽干脆打蛇随棍上,厚着脸皮,先去休息一下。
不管怎么说,牛头山不是荒山野地,更不是出了叙州,霸占各处山头河流平原山谷及要道的蛮族聚集之地,这里的氛围要好上许多。
丁羽道:“那我却之不恭了。”
钟相微笑道:“无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小柳,带这位贵客去半山阁开个院子。”又向着丁羽,“丁兄弟,你带来的这个东西,非比寻常,我必须马上送上山,所以我就不奉陪了,回过头,事情了结之后,咱们再来好好的说说话,聚一聚。”
钟相拱了拱手,转身离开哨站。
紧跟着,被钟相点名的‘小柳’迎上来:“尊客,请跟我来。”
丁羽道:“有劳了。”
半山阁,是建在牛头山半山腰的院落群,这里也是牛头山用来招待外客的迎宾客房。不过现在,偌大的半山阁,只有丁羽一个外客。
许是有着这样的便利。
小柳为丁羽开了一个视野宽阔的院子。
丁羽也不矫情,先洗个澡,再换了身新衣,这才寻到卧室,倒头就睡。这一睡,一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从睡梦之中醒来。
这一刻。
丁羽神清气爽,舒服至极。
甚至感应内息时,赫然发现一夜之间,自己的功力,赫然涨了不下半个月,不由得心中欢喜:“这或许也是负担去尽,心情舒畅衍生的疗效吧。”
念头一动,丁羽身形转动,就着院子里面,盛开的鲜艳花儿,牵引混元掌,耍弄起来。掌势动一分,气息就重一分,气息重一分,功力也跟着强一分。
不知不觉,片刻过去。
绕是丁羽已有十数年之功,却也经不住如此消耗,全身上下,有如水雾纷腾,白气散逸,再配上院中,山外,天上之景。
赫然生出几许不一样的氛围来。
更是这时候,丁羽对于武学的见解,又深了一分。
“这应该就是这段时间,除了系统奖励之外,独属于我个人的收获!此等收获,已经将我这些天领悟的武学绝学之中的浮躁气息,一扫而空。”
“如果说之前的我,对于武学的理解是被动的。”
“那么现在,则是转为主动,真正进入精细入微,只待功力再深一层,攀上二十年这个期限,登堂入室?不在话下!”
丁羽衣袍一抖,正欲收势,却不防耳畔传来一声轻笑:“没想到阁下不过一初级镖师,居然身怀如此武功,着实让人技痒难耐!”
“不如你我过上几招如何?”
话音清脆,是个十分好听的女声。
对方话语之间虽然带着‘请教’之意,但动静之间的身法,一点也不客气。未等话音落下,丁羽只觉得一道劲风,自身后呼啸而来。
此时转身已经来不及。
丁羽想都不想的,运转金钟罩。
一层无形气罩,瞬间就将他的身躯包裹起来,与此同时,那道自身后飞扑过来的气劲,稍稍慢了一步的落在气罩之上。
密密麻麻,如爆炒豌豆般的响动,顺势炸开。
就见顷刻间爆发的气劲,对着丁羽的金钟罩,发起不下百次的冲击。只可惜,冲击速率虽然延绵不绝,却始终撕不开丁羽的金钟罩。
丁羽赞道:“好掌法!”
那道女声回应:“再快也撕不开你的乌龟壳!”她话虽然这般说,但是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又听嗖嗖嗖的风声,响彻四方。
一点寒星也似的光,跟着落了下来。
见状,丁羽双臂横起,金钟罩的气息顺势散去,而他自己却是抢先一步,单手抓起地上的一根木棍,以五虎断门刀的刀法,挥舞出水泼不进的刀光。
恰到好处的截击下来!
“这是什么刀法?”剑光之后,隐隐见到的一点紫色身影,非常惊讶。
丁羽淡然道:“几招粗浅刀法罢了!”
“呵呵!”
如此这般,剑飞刀走,光起风动,丁羽莫名其妙的跟藏在剑光之后的紫色身影,连斗数十招,始终不分胜败。
紫色身影似是久拿不下,突然撤剑,退出丈外,摇了摇头;“兄台刀法精湛,我输了!”
丁羽捏在掌中的木棍,恰在此时,突然噗的一声,崩成一团碎屑,散落一地。丁羽失笑道:“兵器都没了,怎么是你输了呢?”
直到这时候。
丁羽才算看清楚对面这个人。
对方是个十七八岁,穿着紫色衣裙,肤白貌美的少女。她虽不及卓云筠那般身高,但匀称有致,哪怕外面的紫色衣袍宽松不少,也难掩藏在里面的傲人身姿。此时此刻,少女眉头微蹙,盯着丁羽,又强调了一声:“兄台就不要妄自菲薄了吧,你手上若是一把真刀,我恐怕早就被你杀了。”
她倒是看得清楚。
丁羽也不否认,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是专程来找我的?”
紫衣少女手挽剑花,就听呛啷声中,剑锋已然归入其藏在袖子里面的剑鞘之中。紧跟着,转身朝着院子外面走去:“我叫阿真,来到这里是奉圣公之命,请你上山顶的牛角亭!”
她不管丁羽愿不愿意,只是朝着前面走着。
‘圣公?’
这是丁羽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号。
丁羽倒也没有迟疑。
一是紫衣少女阿真虽然莫名其妙的跟他打了一架,但对方并无恶意。二就是,丁羽也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之中的‘圣公’。
或许。
能在对方的身上,获取某些机缘?
丁羽脚步一震,已然跟上阿真的脚步。两个人一前一后,直往牛头山的高处行去。同一时间,也有两个人从山下上来。
其中一人正是钟相。
与他同行者,则是一个身材中等,披着黑袍,梳着牛角发髻,虽做蛮族装扮,但面部轮廓更趋近北人的青年。这青年见到跟在阿真身后的丁羽,很是不喜,沉声道:“钟侍剑,那人是谁?”
钟相明显不喜欢这个称呼,但只是皱了皱眉,回答道:“是本教一朋友。”
黑袍青年冷哼道:“阿真也是的,好好的女子,整天跟些莫名其妙的男子混在一起,耍刀弄剑,成何体统!要知道,她已经继任圣女之位,难道不该矜持一点吗!”
钟相的嘴角抖了抖,并未接话,只是领着黑袍青年,绕到牛头山的另一边去了。
***
牛头山山顶,立有一石亭。
因石亭的屋檐瓦片,高高耸立,形似牛角,故而得名牛角亭。此时此刻牛角亭,坐着一个四旬开外,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
相较于此前见过的白发魔杨玄丹。
这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要亲和许多。
阿真道:“圣公,他来了。”说话间,已是自顾自的走到尊号圣公的中年人身后,垂眉低目,哪里还有之前面对丁羽的活泼之气?
丁羽拱手:“威远镖局丁羽,见过圣公前辈?”
圣公笑眯眯的说:“你听过我名?”
身体原主只知道明教之主号圣公,具体名姓并不知道。但勉强也能说是听过对方的大名,丁羽回答:“前辈之名,天下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圣公哈哈一笑:“好一个天下闻名,哈哈,但这次要不是你威远镖局冒险送镖,哪怕天下闻名,我方腊恐怕也要死在这西南蛮荒之地了。”
果然是方腊!
有了之前钟相的铺垫,再听方腊之名,丁羽相对平静许多。而这时,圣公方腊话音一转:“此次喊你过来,是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