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儿,不要离开我,求你了,别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今生今世,我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寒江雪浑浑噩噩的嘶声低吼道,他抱得是那么紧,那么用力,就似想将怀中的这个少女塞入自己的胸膛里一般。
人都会说谎,为了不同的目的,不同的时候,会说不同的谎话,甚至在人死前的话也未必都是实话。但唯有一种情况下,人说的一定是实话,那就是人的意识稍稍恢复,却尚未完全清醒的时候,所说的话一定是心里所想,绝不会掺杂任何假话。
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的更急促,但蝉儿苍白憔悴的脸上尽是幸福羞涩的红霞,而且她的手臂也用了最大的力气紧紧的环住了寒江雪的肩背,因为这正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刻。
稍纵即逝,就如流星划过天幕,虽然灿烂夺目,却仅是刹那的光华。
片刻就松了紧拥的臂膀,寒江雪已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并解开了环住自己的玉臂,虽然目光中满是温柔,但却谨慎的将少女推开了一段距离,低声说道:“蝉儿,对不起!”
轻垂着头,脸上依旧满是羞涩的笑靥,蝉儿虽然感觉到寒江雪此时的态度与刚才不同,但她还是依旧沉浸在刚才的甜蜜之中,摇了摇头,轻咬着嘴唇柔声道:“江雪哥哥,你终于醒了!但你身体还很虚弱,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帮你去端药!”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蕴含着少女心中无限的情意,宛如一缕能吹散一切寒冷的春风。
顺从的躺了下去,脸上神色未变,也没有说话,但寒江雪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
蝉儿是他心中唯一的光,是他在世间最最珍惜的人,他怎么能舍弃,怎么能将这个珍宝拱手与人。为了蝉儿,他宁愿付出一切,若是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他甘愿放弃一切,陪着她看遍春花秋月,两人一马携手天涯,纵使是有朝一日红颜白发,他也绝不背弃,直到死则同穴,只是——。
“江雪哥哥,你中午想吃些什么!我帮你去准备!”蝉儿娇笑着一边为寒江雪整理了下被子,一边说道。
“昨夜,你一直在这里?”没有回答蝉儿的话,寒江雪低声问道,眼中隐隐闪过一丝警惕。
点了点头,蝉儿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故意板着脸说道:“你昨天回来就一直昏迷着,烟渚那个坏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莫师兄陪着二师姐留在了慕容世家,雷霆那个毛毛躁躁的家伙根本不懂照顾人,当然只能有我来照顾你了!不过,本小姐可不会白白照顾人的!”
淡淡的笑了笑,寒江雪隐去了眼中的那抹光芒,柔声道:“那我的白大小姐要怎么样?”
笑的宛如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蝉儿摆弄着一缕头发,神秘的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寒江雪道。
蝉儿道:“现在江雪哥哥首先要乖乖的等着喝药!”
看着眼中尽是光彩的少女,寒江雪不由得有点痴了,从小到大这个少女都是这样令他意想不到,这样快乐清丽,就如同一幅让他似能看懂,又似永远猜不透的图画。
少女银铃般动听的娇笑已消失在门后。
门,已关了起来。
眼中的光彩瞬间一暗,寒江雪脸上的笑容已消失。
寂静的房间里,唯有一声声低沉痛苦的呻吟。
如一条将死的野狗般蜷缩在床上,寒江雪死命的咬着牙,若不是他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他甚至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但只呻吟了几声,就停了下来,寒江雪缓缓的从床上坐起,冷声道:“杜伯伯,您既然来了,就请进吧!”
话音未落,一个素袍皓首的老人已施施然推门而入,微微阔了阔宽大的衣袖,清瘦的脸上虽然有些冷漠,但看着强撑着半靠在床上的寒江雪的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忍和慈爱,沉吟道:“你这有何苦!”
笑了笑,寒江雪道:“只要我不后悔,也没什么!”
“你觉得这样值得?”老人轻捋着胡须问道。
“世间事本没什么值不值得的!但求问心无愧!”寒江雪道。
看着异常决绝的寒江雪,老人继续问道:“那你想瞒到什么时候?”
默然,寒江雪不语。
叹了口气,老人道:“你从小就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孩子,你的事一直都是自己做主,我也没资格多言。但你也知道这件事终是如同用纸包火,根本瞒不住的!”
寒江雪依旧不语,甚至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根本看不出喜怒,只是他的手已紧紧的攥了起来。
“还好,蝉儿尚没有怀疑什么,也不曾追问!”老人无奈的摇头道,当然知道寒江雪对蝉儿的心思,他实在不敢想象若是哪日蝉儿追问起来,寒江雪应如何应对,又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但没想到寒江雪凄然笑道:“杜伯伯,您觉得蝉儿不曾怀疑?”
“哦?”老人愕然。
“她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寒江雪低声道。
“你是说她已知道了?”;老人道。
苦笑着摇头,寒江雪道:“她并不知道,但并不代表她不怀疑,不想追问,只是她了解我定不会告诉她,所以她不问!”
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老人皱眉点头。他虽然是一个老人,但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历经了年少轻狂的男人,他当然知道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虽然美丽的容貌很有吸引力,但女人的善解人意和信任更让男人珍惜。所以男人总喜欢与漂亮女人风花雪月,但真正想娶的却是那种贤惠的女人。而蝉儿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少女,绝对值得寒江雪托付中馈,只是寒江雪却绝不能这样做。
老人似要再说些什么,但寒江雪已先沉声道:“他昨夜既然那样对我,今天为什么还要派您来呢!”
很明显寒江雪已不想再继续关于这件事的对话,老人也知道作为天魔教毒字门大护法杜若,他这次来也不是为了这件事,只好叹声道:“你觉得你昨夜未死,就只因为你有寒冰功护体?”
“当然是因为他不是真心想杀我!”寒江雪冷笑着颤声道,语气中尽是悲伤和怨恨。
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语,杜若已走到了床头,一把捏住了寒江雪的脉门,不由得眉头骤然紧锁,随即一把扯开了寒江雪的衣衫。
原本穿着衣服,虽然杜若发现寒江雪的脸色很差,气息也有些散乱,料定寒江雪一定伤的不轻,但这被冷汗完全湿透的衣衫内的一幕还是令他眼中不禁流露出惊愕之色。
完美的躯体,原本白皙如玉的肌肤,现在已被无数道丑陋的鞭痕抽的血肉模糊,虽然都没有伤到要害,但几乎每一道都深入肌理,甚至有些已伤及筋骨。
沉吟了一声,没想到寒江雪会伤的这么重,杜若迅速的将一颗丹丸塞入了寒江雪的口中,并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了寒江雪,说道:“早晚各外敷一次,三天内不要妄动武功,否则你身上的伤一个月也别想好!”
紧紧地捏着瓷瓶,寒江雪咬着牙恨声道:“杜伯伯,放心吧!不过,烦请您回去告诉他,在我没有利用价值前,他既然舍不得杀我,那就最好别再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