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未停,空中尽是浓厚的阴云,让人根本无法分辨清具体的时辰,而且也让天色暗的越发的快,灯也亮的格外的早。
雨中,檀院虽然依旧很美,精致的亭台楼阁,讲究的布局,目光所到之处几乎都能入画。但微显湿冷的风宛若一只无情的手,凋零了满园缤纷的繁花,看着遍地的落红令人难免会生出一丝清冷的落寞。
薄烟渚从不是一个喜欢多愁善感的人,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乐天,很想得开的人,但此刻看着这满园萧瑟的景色,心里也莫名的生出一股烦躁,烦躁的他只想大醉一场。
“你应该知道那酒是地道的竹叶青!”紧跟着薄烟渚出来的寒江雪笑着提醒他道。
虽然寒江雪这次来檀院只是想临时安置一下楚家的那个孩子,并没想过要留下来,但他实在不好意思拒绝水玲珑的一片心意,更何况他知道薄烟渚对酒一直都很有研究,而且很喜欢喝酒,今天水玲珑准备的酒也的确不错,但他却没想到薄烟渚竟然只喝了一杯就立刻要离开。
脸上已没有了平时轻松愉快的笑容,薄烟渚甚至都没回头看寒江雪,只是冷冷的说道:“我知道!”
看着根本没有停下脚步意思的薄烟渚,寒江雪也只能跟着他往外走,继续说道:“这种酒现在已经很难得了!”
“我知道!”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也没看寒江雪,薄烟渚道。
紧走几步,寒江雪拦在了薄烟渚的面前,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这么急着要走?”
明显的感觉到薄烟渚在生气,而且刚才薄烟渚对水玲珑的态度更是没留一分情面,但寒江雪知道薄烟渚从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尤其是对待女人,所以他实在不明白薄烟渚为什么要这样做,更不明白薄烟渚为什么会如此生气。
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寒江雪,薄烟渚冷笑着说道:“酒虽然很好,但那酒却不是为我准备的!我既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再说,这世上喝酒的地方多的是,我干嘛这么不知趣非要留在这里喝,碍着别人的眼!”
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寒江雪当然知道薄烟渚早就看出了水玲珑对自己的心思,但他也知道作为最好的朋友,薄烟渚一直都很了解自己对水玲珑并没有任何逾越的想法,所以他实在没想到今天薄烟渚会这样说。
瞪了一眼脸色发红的寒江雪,薄烟渚冷哼了一声,便绕过了寒江雪继续往外走,可才走了几步就发现寒江雪依旧跟在他后面,这不由得他心里猛地生出一种怒火,转身吼道:“你他妈的又不是老子的影子,干嘛总是跟着老子!”
几乎撞到了陡然停下来的薄烟渚身上,寒江雪完全是不知所措,看着一脸怒气的薄烟渚,苦笑着说道:“薄大侠,你这话说得有些过分了吧!难道这路你能走,我就不能走了吗?再说,我本也要离开,回去找莫师兄,而离开这里只有这一条路,怎么就叫我跟着你呢?”
“好,好,那你先走,省的你跟个影子似的跟在老子身后!”薄烟渚叉着腰冲寒江雪喊道。
无奈的摇了摇头,寒江雪只得绕过薄烟渚走到了前边,可才走了几步就笑了起来,便停下来指着地上的影子说:“薄大侠,你看现在灯光在你身后,走在你前面的依旧是你的影子啊!”
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薄烟渚几乎被气得差点跳起来指着寒江雪骂娘,但寒江雪已满脸赔笑的拉着薄烟渚坐到了走廊上的一处长椅上。
人虽然坐了下来,薄烟渚还是一把就甩开了寒江雪的手,并拽下了腰间的酒葫芦,怒气冲冲的灌了口酒,眼睛瞪着长廊外,不看寒江雪。
寒江雪只能无奈的笑着低声道:“我的薄大侠,你这到底是生的什么气啊!”
冷哼了一声,薄烟渚吼道:“老子生什么气,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赶快回去陪你的水姑娘才对!”
脸色又变了变,但寒江雪还是勉强笑着打趣道:“难道是薄大侠觉得今天的酒不好?我帮你换一种可好?”
心里的怒火骤然如同被倒上了一锅滚油,薄烟渚瞪着寒江雪冷笑道:“酒不好倒是可以换,若是一个人的心坏了,你可会换吗?”
眼中的疑惑之色越发明显,寒江雪简直不知道薄烟渚为什么要这样说,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句话。
瞪着闭着嘴一言不发的寒江雪,薄烟渚继续冷笑道:“难道寒公子还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吗?”
“烟渚,你难道是觉得玲珑在楚家这件事上的处置不妥吗?”寒江雪沉声道。
“难道你也赞成她的这种做法?”薄烟渚怒道。
终于明白了薄烟渚为什么刚才丝毫不顾忌水玲珑的颜面,就愤然离席,寒江雪皱着眉缓缓说道:“楚家这件事你也知道不论是直接去找丁家评理,还是通过慕容世家的调节,都根本无法给楚家一个公道!所以——”
还没等寒江雪说完,薄烟渚已怒道:“那就要用这种阴损的办法吗?”
缓缓的站了起来,寒江雪默然了一会,才低声说道:“玲珑的这个做法确实不够光明磊落。但慕容忠的那个小妾的确是与慕容忠的儿子有私情!玲珑命人趁着丁岳宏酒醉将他引到那个小妾的房间,让丁岳宏对那个小妾无礼,又故意让慕容忠的儿子看到,使这两个人互殴而至重伤,这样即教训了丁岳宏,又让慕容忠得到了惩罚!其实也算是一个一箭双雕的办法!难道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虽然心里寒江雪也不怎么赞成水玲珑的这种做法,但毕竟木已成舟无法挽回,而且也算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目的,他也不想过于苛责水玲珑。再有,他也不愿看到薄烟渚与水玲珑之间直接产生矛盾,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薄烟渚的怒气引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