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一般情况下是纤弱而柔软的,不用说是刀剑,即使是牙牙学语的孩童若想弄断一根细丝也很容易,而且越细的丝,越容易被弄断。
但天造人间万物,万物本应各自遵循各自的天道,却其中偏有一些背经逆道的另类。
丝中便有一种另类,这种另类的丝既是细到了极致,甚至细到根本不能用人的眼睛看到,却偏偏韧到了极至,不论是人的蛮力,还是什么神兵利器,都无法将它斩断,而且只要是被这种丝缠绕上的人也根本无法摆脱,反而越是挣扎,被绑缚的越紧,直至人死灯灭。
但世间的人却很少能逃过这种丝,有的人甚至还心甘情愿的被这种丝缠绕致死。
这种丝叫做——情丝。
情丝本是很美的名字,因为情丝总能让人们不禁联想起那多情温柔的情人,而多情温柔的情人本就是和香艳妩媚相联系的,但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却绝大多数都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更不想遇上,因为与这种情丝联系在一起的却是死亡。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晓月初升,月光尚不皎洁,使得本就郁郁葱葱的林间更显得格外的昏暗。
树枝在寒江雪手中,那片嫩叶原本好好的长在树枝的最前端,形态完整,而且是翠绿色的,充满着活力,即使树枝被人折断了,那片嫩叶也不会轻易脱落,应该还能生长很长的时间。
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片嫩叶已不再树枝上了,而且就在这片嫩叶飘落的过程中,那片嫩叶竟然已被什么东西割成了七八半儿。
虽然根本没看到任何东西,但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惊惧和警惕,薄烟渚不禁脱口喊道:“情丝!”
名为情丝,这却是世间最无情的一种武器,用这种武器的人更是一个无情之人。
薄烟渚虽然没见过这种名为情丝的东西,但他却早就听说过这种异常毒辣恐怖的武器,也见过一次被这种武器彻底割成了碎片的人。
那绝对是让人看一次就会终身难忘的事,龙虎鞭沈镇山原本是一个魁伟高壮的人,但等人们在离他家不到十里路的树林里发现他的尸体时,他的身体却矮的几乎同学堂里的稚子一般,因为不光是他的皮肉,甚至连他的骨头都已被割成了碎片,像一滩烂泥般堆在了烂草中,周围尽是被血腥吸引来的蛇虫野兽争相餐食。
想到这些,薄烟渚的胃不禁开始挛缩,甚至有一种想呕吐的欲望,但他心里更想要将这根破丝后面的那个人揪出来,为那些被杀的人讨个公道,因为杀人本就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更何况是用这种歹毒的方式杀人,不论杀得是什么人,这个杀人的人都一定有着一颗非常残忍歹毒的心。
其心可诛!
挥手就抽出了腰间的乌刀,闪亮的刀光瞬间就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刺目的光华。
刀光过后,一缕浓浓的血腥立刻就随着晚风飘散了出去。
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薄烟渚的这一刀就像是砍到了空气中,但他握刀的手臂和同侧的大腿有三四处却感觉到一种冰凉的刺痛,瞬间鲜血就流了出来
“烟渚,别向前再动了!”一把就拉住了薄烟渚,寒江雪急声道,一边谨慎的观察着四周,一边又用手中的树枝轻轻的向前挥动了一下,瞬间又有几片嫩叶立马就变成了碎片,飘落了下去。
额头上的冷汗又多了一些,寒江雪知道刚才那个车把式一定就是被这种情丝割断了脑袋,而此刻在他们面前的情丝还绝不仅只有一条。
前面的路既然不能走,他们就只能先退回去,等明天日出后再做打算,所以寒江雪开始缓缓地拉着薄烟渚向后移动。
可寒江雪才往后撤出两步,第三步才抬腿,他那只洁白如雪的快靴上就被割出了一条极细的伤痕,立刻一丝鲜血就沁了出来。
原来这如鬼魅般的情丝已悄无声息的在他们身后也交织成了网。
“雪球,怎么样?”看到微微一皱眉的寒江雪,薄烟渚当然知道他们后面的路也被封死了。
一抬手就拦住了又要挥刀的薄烟渚,寒江雪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的站稳了身体,并从手中的树枝上又摘下了几片嫩叶,向身前和身后轻轻一洒。
绿叶飘落,竟然全部都被割成了碎片。
看着地上零落的叶片,寒江雪沉声道:“现在咱们四周应该已布满了这种情丝,看来这是一个情丝阵。若是咱们肆意乱动的话,恐怕就会像这些叶子一样。”
“若是如此锋利,那这种情丝一定是一种极细,极锐的东西,但刚才我分明什么也没砍到!”薄烟渚道,他的声音虽然很镇定,但脸上已没有了平时慵懒轻松的笑容。
没有说话,只能皱着眉沉吟了一声,寒江雪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因为他相信薄烟渚说的话,但他也相信他的判断。
寒江雪虽然也听说过这种诡异恐怖的武器,但他也同薄烟渚一样没有遇上过,也所知甚少,因为真正遇上情丝的人从没有具体的描述过这种武器到底是什么样子,因为迄今为止,据他所知江湖中遇上情丝的人还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其实人的本能总是会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生出一分恐惧,有的时候越是不了解,人的心里越会自然的将这种恐惧放大。
尤其是像寒江雪这样思虑极深的人,所以此时他不但不准备贸然出手,甚至连话也准备不再随便说,心中迅速思考的同时,一只手已摸向了腰间的软鞭。
可就在寒江雪放开拉着薄烟渚的手去解软鞭的时候,薄烟渚竟然猛地又向身后挥出了一刀,这一刀比刚才那一刀的速度更快,力度也更大,几乎是快如闪电,让寒江雪根本来不及阻拦。
依旧是如同是砍在了空气上,但薄烟渚的臂膀上豁然又多了几条又细又深的伤痕。
“烟渚,你疯了!”寒江雪急声喊道。
根本没管那立刻就染红了一片的臂膀,薄烟渚低声道:“雪球,你再像刚才那样洒一次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