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有九命,但好奇能害死猫。
这个道理好多人都懂,对于一个从小就在世间飘荡的孩子来说,薄烟渚懂的更早,在他很小的时候被狗追的到处乱窜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懂了。
薄烟渚不但懂这个道理,更懂的怎么控制他的好奇心,所以他不但能活下来,而且还越活越好,越活越有趣。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好奇心,甚至应该说他不仅有好奇心,而且他的好奇心比一般人还要强,更要命的是他的好奇心不仅大的要命,更要命的是他还有一个更要命的毛病,那就是他喜欢管闲事,尤其是那种令人想不通的闲事!
夜是静的,船是空的。
江水滔滔,但此处却是江水流速很缓的一处,所以那两艘快船虽然没有人控制,可并没有被冲走,而是不住的在水中打着转。
唯有几声虫鸣伴着潺潺的水声。
薄烟渚相信他的眼力,也相信他的耳力,但他真的看不出什么,也听不出什么,就如同这两艘船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一样,显得格外的诡异。
“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早晚会要了你的命的!”
不禁脸上浮现出一阵无奈的苦笑,薄烟渚的耳边似乎又听到了那个人的这句话。
不错,他的确应该好好改改他的这个臭毛病。尤其是今天,他真的不该再管任何闲事,甚至他都不该来追这两艘快船。因为他们有约定今天要在那里见面,这本是他们三年前就约好了的。
虽然是三年前的约定,可薄烟渚不是一个喜欢失约的人,更知道那个人也绝不是一个会失约的人,所以那个人今天一定会到,而且他们约定的时辰也已经到了,但薄烟渚还是没有忍住,因为他已看出这两艘船上的人很可能是巨鳄帮的人。
只要在江湖上走动的人都知道,巨鳄帮在这江面上真的就是一头真真正正的巨鳄,不但咬人又快又狠,而且胃口还极大,所以被他们盯上的买卖绝对都跑不了,而且还绝对都是大买卖。
薄烟渚当然知道要在这刀头舔血的江湖上走动,每个帮派都有各自的立身活命的方式,只要不是太过分,他绝不该去干涉,也干涉不了,他今天也不是想故意搅黄巨鳄帮的这个买卖,更不是想趁机分一杯羹,但他知道巨鳄帮每次做买卖,要的不但是钱,还有人命。
若是平时,薄烟渚没遇上,他也绝不会故意去找巨鳄帮的麻烦,但今天他既然遇上了,他实在是不想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这长江上平白无故的多出几个无辜的冤鬼。
‘反正让那个人等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薄烟渚心里一直都知道,他们虽然已经足足有三年未见面了,却是从小一起混账到大的,他们都彼此无比的了解对方,所以他知道那个人一定会等他,也一定没什么怨言,而且还一定已为他准备好了一大坛最好的竹叶青。
薄烟渚的确知道很多事,也能预料到很多事,而且这些他知道的事和预料到的事很多都是真的,但今天的事他真的没想到,更没有预料到。
站在空荡荡的船上,薄烟渚的眉头微微有点皱,很自然的拽下了腰间的酒葫芦,他本就喜欢喝酒,所以身边总是带着酒,这酒葫芦就像他脚上的鞋一样。有的时候他的脚上可能不穿鞋,但他的身上却绝不会不带着酒葫芦。
酒葫芦虽然已经有些发黄了,但薄烟渚却从没有在乎过,因为他一直认为外表的东西总不如内在的东西更重要,只要酒好,盛它的东西是什么都并不重要。
酒很好,那股清冽的酒香已飘到了薄烟渚的鼻子,但酒却没有从被举起来的酒葫芦里流出来。
因为薄烟渚的眼在发亮,而且还在发直。
死尸,一共不多不少十具死尸,更准确的说是浮尸,从薄烟渚所站的船的四周的水底下浮上来的十具浮尸,从这十具浮尸的衣服上,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就是他在渡口看到的那十个人。
薄烟渚虽然知道这江水中从不缺少死人,今天恐怕也难免不会有死人,更不怕什么死尸,但他真的没想到他今天首先看到的死人竟然是这几个人。
尸体绝对已经死透了,但很新鲜,而且尸体周围竟然没有一丝血腥味和血渍沁出来,所以薄烟渚敢肯定这十个人身上绝没有外伤。
以船帮为支点,轻轻一挑,薄烟渚巧妙的用他手中的乌刀已将漂浮的离他最近的那具浮尸挑上了船。
二十几年血雨腥风中摸爬滚打的经验,薄烟渚知道这些人不是因外伤而死,但他也不敢肯定这十个人是被内功高手击杀的,还是被毒杀的,所以他用刀将这具浮尸弄上船,也同样用刀鞘拨开了这具浮尸的衣服。
很魁伟,一双手很大而且很粗糙,可见这具浮尸在活着的时候这双手一定很有力,不论是握刀,还是握什么东西一定都很好用,但此时这双手已完全僵硬,已什么都握不住了。
微微叹了口气,薄烟渚脸上流露出一丝悲伤,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他只是不喜欢见到死人,因为他总认为人的生命是可贵的,任何人的生命都应该得到尊重,任何人都没有权利肆意的夺走他人的生命。
果然没有任何外伤,但那强壮满是胸毛的身体已完全变成了紫黑色。
“好厉害的毒!好毒辣的下毒手法!”薄烟渚低声道,同时他的眉头皱的又紧了几分,心情也沉了下去。
薄烟渚看得出这十个人的武功虽然不是什么一流高手,但却一定不弱,一次就能将这样的十个一击毒杀绝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而且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开罪巨鳄帮,毒杀巨鳄帮帮众的人也绝不是一般人。因为巨鳄帮虽然并不是武功极高的门派,但帮会的势力在这长江上下却决不能小觑,要想在这长江上跑买卖,一般的帮派绝不敢轻易与他们结仇。